二狗腚子活跃于本世纪初,他爹靠种地和打麻将过活,右手只有三根手指,一只出老千被剁,一只欠债被剁,每年打粮食卖钱时候他家院里人最多,分为要钱的和看热闹的;他妈是傻子,娶的时候就傻,但是不耽搁生孩子和下地干活,犯病时候喜欢拿被灶坑烧的黝黑黝黑的烧火棍敲盆子,小饭盆、大饭盆、脸盆还有大锅盖都敲,嘴里骂着“草泥马、你麻痹”之类的,他爹这时候会把她手拧到背后押进屋里,在厨房、卧室两个屋子之间赶着暴打,邻居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二狗腚子也习以为常,觉不出有什么
二狗腚子五岁之前没穿过裤子,风里雨里的跑,邻里邻居的吃,皮肤黑亮,从不生病,也因此得外号二狗腚子,不过后来到十几岁的时候除了大人就没人这么喊他了,因为他成了孩子王,同龄的都怕他,但都跟他玩儿
除了学习,二狗腚子无所不能,他下河摸鱼野浴,水里屏气倒立做动作,像是技术难度1.0的花样游泳;他上山打榛子、爬树采松子,把抓到的蛇缠在手里拿回村里吓人;他还打死过农村人人迷信奉为大仙儿的黄鼠狼,然后薅着黄鼠狼尾巴游街
有次他带着四五个孩子去废弃的煤矿偷铁,他们先捡了砖头去敲固定水暖的u型钩,再用钩子去撬传送带下的滚轮,撬了几个便拿去换钱,普通收破烂的不敢收矿上的废铁,二狗腚子有特别的渠道,领着几个孩子、衣服裹着铁,左顾右盼去敲铁门,不久门里出来一个老头儿,滚轮论个收,不上称,三块钱一个,其他零碎的废铁按堆儿给一块五
二狗腚子拿过钱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几个蹦蹦哒咧嘴笑,随后去小卖部消费,每人一根粗香肠、两个“鸡翅膀”、两袋“无花果”、一根冰棍,边走边吃,一个个都左右歪着头嘬着冰棍,发出呲喽呲喽的声响,太阳很晒,二狗腚子说待会儿去河里洗澡,一个同伴接过话说刚在煤矿里有个水坑,二狗腚子听了便一声令下一起去了
水坑在厂房的纵深,位置水平地面以下,渐走渐凉,冷风扑面,微弱的光线从通风口照进来,水面光滑如镜,二狗腚子搬了一块石头双手砸进去,库通一声闷响,垂直溅起点点水花,二狗腚子笑着说哎呀我靠还挺深,说完就开始脱裤子,他脱得一丝不挂光着腚子,裸露一撮绒绒的阴毛,他是同龄里最早步入二次发育期的,这也为他“孩子王”的形象增加了令人敬畏的光环
一起的同伴帮拿着衣裤,都看着他,不敢下水
二狗腚子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周围响起幽深金属般质感的回声,然后哗的一声蹿了出来,手胡着脸连连喊爽,同伴问他坑多深,他说不知道得试试,深吸了一口气扎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头,喘着大气咒骂道“真他妈深,都没探到底”
他深吸了两口气又闷头扎了进去,一圈圈水波从中间向外荡漾,这次他再也没上来,直到水面恢复了以往阴冷令人生畏的平静
二狗腚子他爸闻讯后带着几个大人去了现场,警察也去了,水性好的下去试了几次未果,都凉的上来直打哆嗦,后来又找的消防队才给捞出来,二狗腚子被抬出来时候身体已经僵了,大脚趾扭曲翘着,小腿肌肉揪到一块儿,大人说是水太凉抽筋了,二狗腚子的手握成拳头状,紧紧的,很大力才给掰开,里面是一块带泥的石子......
后来二狗腚子他爸和他傻妈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小名叫“二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