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红尘,三千纷繁。喜或悲,岁月静好或江湖流离,得偿所愿或求之不得,种种如是,在时间走到尽头那一刻,这一身,这一生,放不放得下,岂能由你。
惟愿你归去时,一身孑然,踏歌而行,路有繁花相送。
——烂柯
“天资聪颖,博通经史,工书法,善丹青,又精骑射,十七为诸生,十八举乡试,二是二岁殿试赐进士出身,后晋一等侍卫,常伴康熙出巡边塞,三十一岁时寒疾而殁。”纳兰公子的一生,竟也不过这寥寥数十余字。
喜欢纳兰容若,最初是因为他的名字,只这四个字就抵得上一阕好词,却不曾想这位生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一生竟是一场惹人唏嘘的落花。
多想,你的“别有根芽”可以凛冽成枝头与雪为舞的狂傲,而不是零落在春风里的一朵梨花。太过脆弱。太过无关痛痒——
“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容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于五月三十日溘然长逝。”
容若的显赫家世让他可以在凡尘俗世里不染纤尘,却也正是他一腔热血不得洒的源头。其父纳兰明珠的权势已经足以让康熙心存戒备,而容若又偏偏一身才华,那些朝廷费尽心思想要招揽而不得的文人墨客都围绕在他身边,这对父子到给皇权太大的威胁。御前侍卫,多么荣耀的头衔,不过是皇帝御座前的一只花瓶。所谓的仕途平顺,只是一场蒙蔽世人的骗局,我,终究只能是君臣较量的牺牲品,“人间惆怅客”。报国,治世,与“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注定无缘。可是谁能明了他的心事呢?人们看到的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华贵公子,是一个与皇上亲近的“红人”。一曲落梅横笛惹得眼泪纵横,却也只能看着“残雪凝辉冷画屛”,在“断肠声里忆平生”。
宁愿,你消磨了拳拳报国心,抛却庙堂,江湖远去,做个悠闲自在的山水客,或许就不会这么快把生命耗尽。
也恨,你的脆弱和放不下。同样不得志的李白,诗酒为伴,云游四方——“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陶翁告别庙堂,归隐田园,从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偏偏容若,拥有最多的完满,却最不快乐。
所得非所求,所求皆错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只愿你归去时,这一世凡尘不要带走分毫,任山一程,水一程,一路繁花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