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最后一次告别

听到耳机里传来那首beyond的我们的天空,恍惚又想起了些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到。

人与人之间的点点交错,或许只是某个瞬间才能有清晰的印记。

对他最初的印象还是在军训晚会上他唱的一首《月半小夜曲》开始的,那一年,火遍了一个夏天一首歌,他唱了出来,不像李克勤细柔诉说,不像选秀节目那么摇滚,好像自带他独特的那种唱法,无法评定粤语是否标准,但我知道他唱的我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是一战成名,各种活动上总有他的身影,总有他的歌喉。

我可能是大学里最独特的那一群人,没有活跃于社团组织里,熟悉的人也仅限于寝室六人,对他当然也不是很熟悉。与他的第一次交集还是源于被身兼室友与同班同学的鼓励,变成了班里的一点也不会才艺的文艺委员,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味道。那一次要组织班会,我自然承担了组织节目小游戏制作PPT的任务,其实也不算节目,就只是让大家看看小视频开心一下,小游戏也是从电视节目中抄袭的。后来总觉得有些单调,我硬着头皮,从群里私信联系了他。

因为手机坏了,所以聊天记录也不复存在了,这真的是让我有点感伤。

其实那天很急,晚上要组织活动,我下午才联系的他,他爽快的答应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唱过歌的他竟然有点怯懦在自己班同学面前唱。我问他要唱什么歌,于是他选了就是我先前听到的beyond的《我们的天空》,还有一首刘德华的《可不可以》。

一切都准备就绪,大家都在专注的看我准备好的小视频,他竟然给我发消息。

“真的要唱吗?”

“是啊,还有两个视频就差不多了?”

“我还不知道唱哪一首。”

“两首我都准备了,你随便。”

“你要想两首都唱也行,嘿嘿。”

“万一唱破音了怎么办?”

“相信你的实力啊,你唱歌那么好听。”

“唱破音了没朋友听我唱歌了。”

不知道当时怎么了,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发了一句,

“没关系,还有我啊。”可能觉得有点尴尬,我又补充到,“还有我听你唱歌。”

不出意外,他的歌声将班会带入高潮,不显得那么无聊。之后,我们似乎再也没有交集,我也不是会主动找人聊天的人,所以对话记录就一直停留在那里了,直至那个手机的光荣牺牲。

后来的后来,班级的聚会我听他唱歌,依旧是月半小夜曲,而我加入了转盘喝酒的行列,无心仔细听歌了,不知道喝了多少瓶,还有人在那里唱着,还有人在那里喝着。

最后一次听他唱歌,是我们寝室无聊兴起想去KTV,就找了男寝的一堆人去,他们先去,我们刚到的时候,就听到他拿着麦在唱着《天后》,那是我第一次听这首歌,可之后我每一次去KTV,这首歌必点,不是我就是其他人。

对他的记忆似乎也只有这么几首歌和那一点点仅凭记忆的聊天记录,有时候多希望能够再多一点记忆,可是有时候也觉得,这样其实也就足够了。

有些人不能陪一直到老,却以另一种方式侵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侵入比长久的陪伴更让人猝不及防,看似一点都没有存在过,却只需要一首歌就能唤起那样潜藏的记忆。

后来开学还看见过他,再后来就不知道了。老师点名时,也以为是逃课而已,毕男生逃课不足为奇,后来老师再次询问的时候,学委的答复是生病了,再之后就是,“休学了。”我们寝室有两个班委,所以我也知道点内幕,是肺结核。

我其实并不清楚这是什么病,只知道会传染,以后的以后,没有他的消息,也只能在听某一首歌的时候想起他,或是月半小夜曲,或是我们的天空。


我一直记得后会无期里的一句话。

告别的时候,要用力一点,多说一句,说不定就成了最后一句,多看一眼,说不定就成了最后一眼。

我曾经都无法想象自己又多么讨厌当时初中的环境,但是最后,初中竟然成了我最重要的回忆,而我现在的闺蜜也都是初中那三年相处下来的。时将总是那么其妙,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观念。

初中,我可能属于那种麻烦学生,换了七任同桌。而他,就是其中一任,也是将我改变的比较彻底的一位。

当我从小学老师眼中的重点进入到初中默默无闻,学习似乎也并不是唯一专注的目的,即使没有其他吸引我的东西,我也在学习上忽上忽下,用现在的话,纯属任性,就觉得反正老师也不怎么在乎。抄作业也习以为常了。与所有女生一样,我的数学,简直是让我足够吐一整天的血。成绩越差作业就越不想写,就这样无限循环之中。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而我的语文也总是前几,所以不被班主任说好像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正一年半就这样像混日子一样的下来。

当同桌换成他,吵吵闹闹会有,我们甚至也动过手,不过好像只有我在动手。我依旧用以前的方法解决数学作业,他总是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然后啧啧几声,自尊心的驱使,我把借来的作业合上了,然后自己开始做,可是压根就不会,他就在边上指导两句,好像是说给前面那个同学听得,然后我就会做了。

总是这样的激将法,我却一次一次的掉进圈套,久而久之,我也可以开口和他讨论题目,和他争辩。我仍然记得有一次一道几何证明题他分析错了,争来争去,他恍然大悟,然后嘿嘿笑笑,挠挠自己的寸头,我想我也笑的很欠揍吧。

很多次,我问他要QQ号,可是他总是不肯给我,以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

他的语文不好,自然不受班主任的待见,有一次竟然被罚俯卧撑,没有撑下去,班主任竟然用高跟鞋把他的肩膀踩下去,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想上去把班主任推开,可是后来,我只是哭了而已,什么都没有做。

那年的我知道,他教会我很多,甚至可能比老师教我的都多。

学期结束,期末考试在他的带动下也有了不错的成绩,最后那一秒,我们还互相取笑,我们还吵吵闹闹,然后各自回家,准备度过暑假。

新学期,没有见到他,后来才知道他不读了,是转学,亦或其他,无从所知。再后来,从班里一个同学口中得知他好像干什么事情把胳膊摔断了,当时为了从那个同学那里得到他的联系方式,我竟然傻乎乎的帮他跑腿,帮他买饭,最后联系方式也没有得到。

现在想想,会后悔当时那一次告别怎么没有用力一点。

可是再怎么用力,都已经是最后了。

你说,有一天,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吗?那个唱歌的他,那个改变我的他。

可能,也许,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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