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身边,有很多朋友,他们有着泰山般坚定不移的目标并且一直为之奋斗着,有些目标甚至是从小时候就深深植根在他们心里的。他们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明确的,因为他们深知等待自己的会是一条期待中的康庄大道,即使失败,他们也可以有足够强大的理由站起来,继续再战。
这些都是我羡慕,却始终学不会的。作为一个天性徘徊不定的人,我的二十二年里有过太多梦想,或不切实际,或易如反掌,但没有任何一个是能让我持之以恒践行的。
小学以前的记忆到现在都不太真切了,所以从小学开始说起。我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她有略显臃肿的体庞,鼻梁上架着一副酒红色的眼镜,她有着中老年女子普遍拥有的耐心与和蔼,但是我却很怕她。似乎所有学生都是怕班主任的,不管学习成绩好坏。在她视野触及不见的范围内,我是个特别皮的假小子,爱用红领巾打男生,爱吃学校小巷子里的零食,爱偷偷把同学放在红旗底下的书包藏起来。但只要一出现在她面前,我立刻就变成一个乖乖读书,认真听话的女孩模样。六年里,一如既往。在所有家长眼里的我,就是一个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我那个时候非常引以为豪。现在想来,那个小小年纪的我已经开始萌生浅浅的自尊心和优越感了。后来有一次,一个被我欺负了的男生偷偷跑去向她打了小报告,说我在巷子里吃油炸食品,当时我们的教室在二楼的最边上,她站在阳台上就可以望见那个卖油炸食品的摊贩,不过正沉醉于洒调料和享受美食的我全然无知。但是戏剧性的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我还清晰地记得在被那个打小报告的男生通知这整个事件的时候,我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之后便一直悬着,我一直等着她来训斥我,但一直没等到。我更没有勇气主动找她。久而久之,我就以为那只是男生报仇的恶作剧而已。直到我上小升初的暑假,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了班主任,那时我手里还拿着路边摊的油炸食品,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就把它藏到了身后,同时暗暗嘲讽了自己一把,都长大了还那么没出息。我的班主任笑笑,谈起当年初的那件趣事,还意外知道了许多那个男生的故事,除了这些,老师的有句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她说老师知道所有事情,知道你书本下面藏着的课外书,知道你抽屉里藏着的小零食,知道你橡皮擦上写的字条。从那刻起,我觉得将来做个厉害的老师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站在别样的视角看着形形色色的学生,并把他们的趣事拿出来当做饭后闲茶的聊天主题。
然而这个想法没维持多久就夭折了,因为初中三年,略微成熟的我渐渐明白老师是多么辛苦且有压力的工作,它还意味着对所有学生的责任感。对于天性自由的我,这着实不易。并且,在初中三年,我挖掘到了自己的一大爱好,这个爱好甚至延续到了今天,那就是唱歌。我初中最好的朋友之一是个唱歌很好听的女生。是她带着音乐来到我的世界。我才发现唱歌是个多么陶醉且幸福的事情。那个时候在寝室里,我还会拿着扫把或者衣杆,唱出自己正在开演唱会的既视感。现在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幼稚和可笑,但也有隐隐的悲伤,因为现在的我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了,除非我哪天喝醉撒酒疯了。我有做过白日梦,以后当一名歌手,让全世界听到我的歌声,只是大学以后,看过许多十佳歌手比赛,还有电视上的音乐档选拔节目,突然觉得相形见绌(长大以后真的会多出许多这样那样的顾忌,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但我却做不到抛开杂念)。可是我还是会继续唱歌,唱给自己听,因为它让我快乐。
高中三年,我最大的目标就是上大学,那个众人口中完美的大学生活,我心神往之。这个时候,也遇到了我人生中第一次非常重要的抉择——文理科。我自认为是个蛮感性的人,偏向文科,但是地理真的是我的一道致命伤。于是,经过老师的指导和父母的意见,我选择了物化生,其实还有蛮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喜欢原来的班级,更爱我原来的室友。尽管我很认真地在学习,我的成绩始终不温不火的,在中上游飘来飘去,偶尔也会荡到下游。我们班的名次也跌宕起伏,期间,除了英语老师,其他科目的老师都换了一批,包括班主任,有时候我们也会自嘲说咱们班是没落的贵族。为了激励班上的同学,有一天黑板上的右上角突然多出两个字——崛起。我不知道是谁写上去了,但当我看见那两个红色的大字时,内心突然受到了鼓舞,有一种力量在促使我变得更好,为了这个班。平心而论,高三一年是我最心无旁骛的时候,我不想让老师对我们班失望,我想让其他班对我们班刮目相看。最后的最后,我们班真的做到了,成为年级段里的第一名。我很庆幸,当初没有离开,这个有爱的班级,是给我高中生涯最好的馈赠。这也是迄今为止,我走过最不迷茫的一段路程了。
我从没想过,结束了高考的我,就像是放了线的风筝,不知所谓地飞着。我的大学,我的专业,都是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选择好的,我原以为,我进来了,就会慢慢适应,但事与愿违。在大学,我做了无数个迷茫的抉择,我不知是对是错,是好是坏。现在,我仍然迷茫,仍然不确定。有太多诱惑,有太多欲望,事情就很难简单。我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处境。有朋友说,从基础做起,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可我连基础都没定好。从现实角度出发,我想找个工资相对稳定的工作,至少能养得起自己,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一份助理的兼职,工作很繁琐,但薪资确实可观,我连着做了两星期,最后还是放弃,因为我发觉工作以来,我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没有思考,只是单纯的机械的赚钱工具。这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开始思考,什么是有意义的?当时我迫切地希望找到答案,然后病急乱投医的又尝试了一次工作机会,比起第一个工作,内容相对丰富,却被我搞砸了,因为我无所谓的态度。我回去后好好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会无所谓,得出结论是因为真的不在乎。我就是一个率性的人,如果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对一件事情的热度不会超过一个月。在许多人眼里,这也许是非常任性且不成熟的举动,还会有更多的人会认为这样的我到社会上打拼一定会挫败连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段时间里,我努力戒掉这个随心所欲的习惯,考虑到事情搞砸所带来的不良后果,然后坚持完成任务。但那段时间,我活的并不快乐,或者是相对的不快乐。
现在的我逐渐意识到我不能急功近利地非要让自己定下一个目标。我的迷茫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无数的可能性。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里,我可以尝试不同的可能性,我有专属自己的检验指标,去探测是否适合。那些有专一目标的人,他们有他们的方式去获得成就感,而像我这样迷茫徘徊的一类人,我们也有我们的方式去感受生活的精彩。如果人生不迷茫,你的一生将会沿着一条笔直的大道顺风而行,当你回首往事时,你会清晰地知晓自己的努力归于何处;如果人生迷茫了,也不要害怕,因为在你的面前,有独一无二的岔路口,这时,你需要勇敢地,快活地闯其中一条路,当你发现这条路不适合你的时候,放宽心,因为还会有下一个岔路口,无论你作何选择,你都能走到未知的将来,只要你坚信,属于你的那个未知会是充满惊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