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迴|我的视界 我的中国
孙诗博
(微电影剧本)
1、家 晚 内
正要吃晚饭,手机“叮铃铃……叮铃铃……”响起来。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喂,你好!
王德友:诗博你好!
我:你是哪位?
王德友:我是德友啊。
我:德友?
王德友:小学同学,王德友。
我: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有事吧?
王德友:我就在你们小区大门口,麻烦你出来一下。
我:好……好,我这就下楼。
【闪回】
2、途中 日 外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
我开着车缓慢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儿子:这破路,太难走了。
我瞄了一眼光秃秃的山丘:唉……
突然车底发出了“嚓、嚓”的两声响。
我赶忙停住车,看了看油底盘有没有被刮坏。
儿子:爸,你说咋没人修修这路呢?
我有些愠怒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给钱啊!
3、老家 日 外
我将车子停在一个堆放着一些垃圾的空场里。
车子周围很快聚拢了一些人,大家‘好奇’地看着我从车子里出来。
还是本家三叔眼尖,一眼认出了我:诗博,你回来了。
我:嗯,三叔,回来看看。
三叔:路上不太好走吧?
我苦笑了一下:还凑合。
三叔:这是你儿子?
我:是啊,三叔。
三叔:都这么大了,这是头回来老家吧。
我:是啊,第一次带回来。
三叔想用手抚摸一下儿子脑袋,儿子怯生生躲开了。
我:儿子,快叫三爷爷。
儿子:三爷爷好。
三叔:好,好,城里人就是懂礼貌。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满嘴酒气的汉子挤到我跟前:诗……诗博……你……你回来了。
见我有些尴尬,三叔急忙推了一把醉汉:去去去,快滚一边去,喝、喝、喝,就知道喝,看哪天把你喝死!
醉汉一边趔趄着走开,一边说着:喝……喝死更好,早死……早托生。
4、三叔家 日 外
我:三叔,刚才那个醉汉是谁?
三叔:你没认出来?
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没。
三叔:也难怪,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
见我没搭话,三叔:他就是你的发小王德友啊。
我惊讶地:王德友,前些年我回来听说他外出打工去了,咋还变成这样了呢?
三叔:还外出打工?那是当盲流子去了!
我:咋不济也不至于混成这惨样啊。
三叔:自打年轻的时候起就不过日子,整天好吃懒做的。他爹娘一下世,更是变本加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很快把家底都败光了。
我:他始终也没成个家吗?
三叔:成家?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呀。
我:他成天喝酒哪来的钱啊?
三叔:还不是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
我:那也不是长法啊!
三叔叹了一口气: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呗。
5、王德友家 早 外
三间土坯房,一侧的房顶已经坍塌。没坍塌的一间房窗户用塑料蒙着,风一吹,“哗啦、哗啦”作响。
我轻轻敲了敲门,没反应,我加大了敲门的力道……
“谁呀?”随着“吱呦”一声响,破旧的门扇里闪出半张脸,王德友眯着眼一瞧是我,尴尬着挪出了屋。
我掏出一沓钱:老同学,这些钱你掂量着买点生活用品啥的,天气马上变冷了,再把窗户整一整。
王德友手哆嗦着接过钱,眼里马上涌满了泪水,他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转身回到了屋里。
【闪回完】
6、小区门口 晚 外
我站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快步走向我。
中年人朝我喊了一声:诗博!
我很惊讶:你是……德友?
王德友握着我的手:是啊,我就是王德友。
我有些语无伦次:那你……你是咋来的?
王德友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辆皮卡车:开车来的。
我惊呆了:你的车?
王德友讪讪地:买的二手货。
我:那你来找我……
王德友:奥,今天来城里办事,顺便给你带来点山货和水果。
王德友边说边走向车子,从车箱里拎出几大袋东西。
我:这么多,我咋吃得了?
王德友:慢慢吃,山货是些蘑菇、榛子啥的,都是干的,坏不了;水果也是纯天然的,比小摊上买的存放时间能长一点。
我接过袋子:谢谢你了。
王德友:跟我还客气个啥,下午一点多我就办完事了,路不熟,按你三叔给的地址,找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这。
我:找不着咋不早点给我打个电话?
王德友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前些年喝酒都把脑袋喝麻木不会转个了,就知道自己闷头找了。
我眼前又浮现出当年他醉酒后邋遢的样子……
“老同学,再见!”
我回过神,见王德友已经走到车边朝我摆手,我机械地回应着“再见!”
7、家 夜 外-内
我吃力地拎着袋子走上楼,用脚踢了两下门。
妻子开了门接过我右手拎的袋子:这是?
我随手关上屋门:都是同学送的。
妻子:这么多啊。
我:可不。
妻子打开袋子:苹果……苹果梨……榛子……山蘑,样数不少啊。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水果也是纯天然的。
妻子忙不迭拿起两个梨走向厨房用水冲洗……
妻子咬了一口梨:真甜,口感不错。给,你也尝尝。
我:我喘口气,一会儿再吃。
妻子:哎,你咋没让同学来家吃完饭再走啊?
我一拍脑门:吆,你看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我赶忙打手机:老同学,你走到哪了?
王德友:快出城了。
我:回来,回来,吃完饭再走。
王德友:不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呢。
我愣了:嫂子?
王德友哈哈一笑:嗯,年前接的婚,娶了个寡妇,也算是二手货!
8、家 夜 内
我给三叔打电话:三叔,是我。
三叔:诗博啊,听出你的声音了。
我:今天王德友来我这了。
三叔:知道,他从我这要的你家地址和电话。
我:没想到啊……
三叔笑了:是没想到他变化如此之大吧。
我:是呀,天壤之别啊。
三叔:这得感谢你呀。
我:感谢我?
三叔:你还记得那年你回老家……
我:当然记得。
三叔:那年你走后,王德友在炕上躺了三天,说这么多年就你把他当人看了,痛定思痛就找了村干部,村主任把他介绍到了一个白石矿,并磨破嘴皮子让矿上收留了他。你说这小子也挺争气,苦干两年下来就积攒了五六万块钱。
我:那他把酒忌了?
三叔:忌了,从那时候开始,滴酒不沾!
我:是挺有毅力的。
三叔:何止是有毅力,还挺有眼光。
我:有眼光?
三叔:是啊,他用积攒的几万块钱承包了黑山沟那片几百亩的荒山,全部栽种上了苹果、苹果梨,还有秋白杏,并起早贪晚浇水施肥、侍弄果园,如今来他园子采摘水果的人是络绎不绝啊。
我兴奋地:这么说他发达了。
三叔:发了,彻底发了!
我:三叔,我不过是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致富还得靠国家政策好,加上他自己的勤劳啊。
三叔:那是,那是。
(字幕)半年后。
9、途中 春日 外
我开着轿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柏油路两旁的杨柳泛出了新绿。
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妻子像个喜鹊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想到你的老家这么美啊,你咋不早点带我来啊?
我无言以对。
妻子:那绿油油的是啥呀?
我:麦苗。
妻子:哎呀,这么多大棚啊,都种的啥?
我调侃着妻子:咋着,要不你下去看看?
妻子用手一指:不用了,那里有块大牌子,嗯,是硬果番茄基地。
我不由自主转过头瞄了一眼,车子一斜……我赶忙打正方向。
妻子:哎呀,那里还有马呢。
我:什么呀,那是骡子。
妻子:骡子,什么是骡子?
我:通俗点说就是马和驴交配产生的后代。
妻子:去你的,说话也没个正形。
我笑着:我说的都是客观事实。
10、途中 春日 外
不远处的黑山沟白茫茫一片。
妻子又惊叫起来:快看,山上的杏花都开了。
我:还有梨花。
妻子:你咋知道有梨花?
我用手一指:我同学送给咱们的水果就是那里的树上结的。
妻子惊喜地:是嘛,快,快,把车开到那边去,我得好好拍几张照片。
我故意放慢速度:忙啥,好饭不怕晚。
妻子翻找着储物箱:哎,那盘CD呢?
我:哪盘?
妻子:有《北国之春》的那盘。
我停住车,在扶手盒里拿出一盘CD放进了音响:这盘更好听。
《梨花又开放》的音乐响起: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染白了山岗,我的小村庄……
黄绮珊高亢的歌声飘出车窗飘向了远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