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久了，时常想起爸妈。和父母的唯一联络方式，就是打电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和父亲通电话，而母亲很少和我通话。只是因为，母亲的耳朵，听不见电话那一头我的声音……
每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母亲，心里都会觉得愧疚。想起她，这一辈子，没过上一天好的日子。平时连给自己买件衣服，都舍不得，一心只想着让我们兄妹几个过的好一点。天天在我们耳朵跟前念念叨叨的，各种话语，各种啰嗦。在家那会儿，天天听她讲话，真的觉得好烦啊，好吵啊……
现在，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居然很想听她老人家的啰嗦。有时候，打电话回去了，她也不和我通话，老说自己听不见，想想觉得心里可不是滋味儿。她这辈子，真的不容易。
有一年夏天 ，一个夜里，母亲整理放衣服的箱子。她突然，从箱底拿出两张旧版的五元钱，开心的给我说：”卫伟(我的乳名) ，你知道这两张五块钱哪里来的吗？”我问：“哪来的？”她告诉我说：“这是那年S四五岁的时候，你二姑来家里，给她的，我都没舍得花，一直给放着。”我听完很惊讶，没想到十多年以前，姑姑给妹妹的两张五块钱，她居然放了这么久。
那晚，看到母亲开心的和我聊妹妹小时候，家里遇到的事情，乐坏了，一直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想起那个场景，母亲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四姨来我家里了。
她从家里走的时候，特意给我们家里抓了一只小猫。灰色与黑色的条纹相间，小小的、毛绒绒的一只小猫。母亲，很高兴。和四姨一说话，就是半晌儿。那种许久未见的姐妹情感，是我当时所不能理解的。我心中纳闷：怎么能有那么多话要说啊？什么四姨家里的牛，自己家里种什么菜，外婆最近身体状况。总之，凡是能与她俩有关的大事小情，都能说个遍。当时听的觉得，真是啰嗦。没劲～
每次四姨来家里，都会给带很多东西，各种吃的。四姨总想着，母亲一辈子苦，母亲排行老大，从小把弟弟妹妹们照看大。几个舅舅和姨妈，到母亲跟前，都是非常非常亲。
那天送四姨回家的时候，出了院子，她还特地给表妹打了电话，跟表妹提到我。问表妹：无锡到浙江有多远？再三叮嘱我，有空让我去表妹那里转转。说，一家人，要常联系，云云。然后，母亲一直送四姨上了车，才回来家里 ……
四姨，走了。
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母亲以极其哀伤的语气跟我讲的。她说：你四姨不在了。我错愕，怎么可能？上次来家里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可能？我不相信。然后，母亲说：“你四姨，在自家院子里摔倒，脑溢血，跟前没人。等邻居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呼吸了……” 我惊讶，我无言，半天说不出话。只见母亲，说着说着，便开始哭泣，一边哭，一边和我讲她们以前在家里的经历……
看到母亲哭的样子，好心疼她。可是，自己又没办法去安慰她。我了解我的母亲，在她难过的时候，任何人的安慰都无济于事。她哭的像个弄丢了玩具的小孩子……
四姨离开以后的很多天，家里人都不敢提到四姨。一提起她，母亲就开始说很多孩提时代的往事，然后，就会流泪，伤心，哭泣。
再后来，时间长了，我们再提到四姨的事情。她也不哭，不难过了。她自己想明白了：人都走了，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