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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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老师:爱佛僧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是柳永词中东南之景。想那三吴都会的钱塘此时正是三秋气爽,桂子飘香之时。柳永此句,真使人不论身在何处,均可闻见那桂子香。东南之人,但有鼻子,必知身在深秋。可我这身居西南之人,到哪里去寻秋呢?

今年的秋与往年是不同的。节气上的立秋已过了一个月,可是高温依旧。蜀山的那轮明月,还贪恋着夏的热闹,洒在窗上,有暖暖的白。绝不是秋月高照时冷冷的高洁。可秋确然来了。

若沿着这条直通郊外的大道,拐进那曲曲折折的沥青路,放慢脚步行二三里,便渐渐幽静起来,蝉销声匿迹,只余一地鸟鸣,或铺在几片落叶上,或被卷起在一阵微风里,幽幽清清,竟不似夏日里那般聒噪。

道路两边高大的乔木,也似更加精神了一些,浑不似夏日骄阳下那般慵懒。远远离开那些四季长青的乔木,走到林子深处去,竟踩上了厚厚的落叶,而这秋铺的软床,在林外却是看不见的。只有走进深处,才能发现。可知秋的蔓延,是从秋的心里,慢慢向外扩散,慢慢包裹人,包裹心,包裹世界,直到秋把所有染成金黄。

踩着落叶寻路,脚下软软的都是叶的呼吸,却是不见了往日可寻的路。秋,可以把世间一切覆盖,无论曾经的喧嚣,以往的脉络,还是燥热的人心,万千秋叶铺上去,世间便只有秋,无处不在。

那岩石后面的泉水,只听见清冽的叮咚,却不见行迹。只有循声拨开厚厚的秋叶,才看得见它清冽的蜿蜒,掬一把秋泉,吮吸到嘴里,那凉直透到心里,秋便如在心里安了窝,凉凉的。

卷起我衣角的风,穿过树木,萧瑟凄厉,卷着叶的脆弱,裹住黄昏的寂静,带着无限的遐思,消弭在海角天涯。秋的风,毕竟与夏不同,没有了夏的婉约含蓄,它爽利干练,义无反顾地将寂寥挥洒,任其蔓延至每一个角落。

只听耳旁沙沙沙,一丝丝凉意掠过脸庞。空气里失了往日的沉闷,竟有一些清冽。知道秋来了。敲打着梧桐叶的,是秋雨。闭上眼,听那雨,确实与夏雨不同,夏的雨,满足的是大地的饥渴,酣畅淋漓,恣意放纵。这雨,却宛似秋的呻吟,欲语还休,缠绵悱恻。

踏上古色古香的小石桥,大片的湖水深幽恬雅,小雨点犹如无数的小精灵,将忧思抛洒,搅乱心的沉静,扩散秋的寂寞。湖面水气氤氲,那是湖水与秋的对话,积蓄了一整年的温情和哀怨。这秋天的湖,竟也不同于夏。少了一些张扬奔放,多了几分神秘迷离。远处湖边有一只白鸭,揽镜自顾,浅滩上一只黑鸭便扑棱棱地下了水,凑上前去,暗送秋波,传情达意。那小鸭才是真的幸福呢,有多少人,从春到秋,从秋到夏,藏在心里的话,都无从表达。

雨依然细细密密,湿了一地的凄凉。残留在枝头的黄叶,低低地诉说着哀伤,它定是知道自己必将离开树的枝头,在红尘中旋转飘荡,最后委身于尘土,在无尽的轮回中欢乐和忧伤。

这,不就是秋么?它藏在黄叶上,躲在泉水里,隐在雨丝中,它附在我卷起的衣角处,落在我悠悠的叹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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