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 云迷雾锁,密林石巢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巍峨的云峰之上,霎时峭壁生辉,而转眼间,脚下山林云消散,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神秘建筑群。
每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处处可见。
吴邪背着阿宁,双腿微微颤抖,汗珠从眉心滑落,直至面颊。我走在他前面,斩去盘综错杂树枝,好让他通过。
“天真坚持要自己背,也不让小哥和胖爷我帮帮忙。”看着吴邪苍白憔悴的面容,胖子发出沉重地叹息,脸色凝重。
我放慢了脚步,手掌捏着吴邪的肩膀,四指微微蜷缩,眼中满是担忧。吴邪刻意回避我和他的眼神交流,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我沉默了良久,也只能跟上他的步伐。
胖子看着我,话含在嘴里变成了叹息。
暮色四合,连绵山峰宛如接天黑影,接天古柏如狰狞利爪,白雾如棉云丝丝缕缕地飘荡。
火焰在黑夜中狂舞,我静静地看着吴邪旁边安静沉睡的阿宁。而这篝火,是生命在时空里守望的使者。我也不知,吴邪还能背阿宁走多久。我想,他只是用朴素的心智,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罢。自从阿宁遇险后,吴邪很少笑过。一面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也一面在乎他会不会因此而郁郁寡欢。
篝火还在啪嗒啪嗒地燃烧,众人早已沉沉睡去。仿佛在这时,才有了盼之已久的宁静。
“小哥!阿宁的睡袋被打开了!”
从我的耳边传来了吴邪的叫喊声。“有蛇!”那睡袋之上,蛇爬过的泥土痕迹令我为之一震。黄昏时刻,我曾仔细观察过,这里野鸡脖子并不多。
丛林中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我立刻站在吴邪身前,警惕着盯着被黑暗包围的一切未知。“小心!”
那声音越来越大,忽地,从我们身后窜过去,但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那是人。一个满身裹满泥的人!”
“我去追!”
那泥人奔逸绝尘,于密林中自由穿梭,对这里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别跑了。”我确定跑得足够远时停下了脚步,唤住了眼前的泥人。
她静静地看着我,一种难言的痛苦在秀眸间闪烁,这种备受煎熬的眼神,让她脸上的焦虑之色更浓。“我们没有时间了。”她开口说道。
我默然垂首而坐,眼睛盯着地面,偶尔有一点轻微的动静,我才会抬头。“接下来呢?”
“我会暗中引导他们尽快到达。”
弥留厚重的历史之树,他们拥有不同的年轮,并置的指针却是不同时间。身置其间,站立当下,雾霭升腾 。
“一宿没睡?”她看着我,面色凝重。
我微微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起身。
“身上涂泥,可以防蛇。”
“我要去找吴邪。”手脚钻心的冷袭击着我的意识,它告诉我,吴邪有危险。
“等等。”她拉住我的衣袖,继续道,“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那个它。它还在队伍里。”
“我不管它是谁。它至少不是吴邪。”我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扫视了她一眼,就像孤岛的冰雕,寒冷而彻骨。
斑斑光点散射,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神秘的诡眼 。这林里的气氛往往让人感到不安,随着我的深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她指了指不远处长满青苔的石像。
我意识到吴邪有危险,毫不犹豫地朝着石像的方向赶去。“吴邪!吴邪!”这两个字,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沉重,而这段路途,时间仿佛不在流淌,被难以抗拒的压迫稀释。
在吴邪掉进蛇坑的那一刻,我拉住了他。屏气凝神,喉咙发紧。在我接触到他手臂的那一刻,感受跳动的脉搏,紧绷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神色略有缓和。而他的眸里,丝丝缕缕,都是惊讶。
把吴邪安全送到地面后,从祭坛里传出叫喊“天女下凡啊这是……”
一双精气外露四处打量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游动:“小哥!”“你不是去追泥人了吗?”
“跑了。”我愣了一下,淡淡地道。
我们一直往里走,直到夕阳落下,才看到一座巨大的浮雕。这个浮雕大部分已经被古树的根部盘绕,从石缝中艰难挤出,而后又从旁侧穿过,一部分已经布满裂痕,上面的图案无法考究。但是好在主体部分还存在。
“你看这,这里的先民,供奉着一种毒蛇,应该就是野鸡脖子。”吴邪抹去上面的灰尘和藤蔓,浮雕的内容逐渐显现。把蛇当成图腾,人们跪拜在蛇的四周,并且守护着西王母国的安全。另一副图,则展现了外邦人礼仪隆重地向西王母求长生之法的历史。
“这里,双鳞大蟒和野鸡脖子正在交战。这足以证明,这是野鸡脖子的天敌。”吴邪朝我们描述道。
“不对!”我伸手抚摸浮雕,或许这样,更能接近事情的真相。
“这东西不是蛇。这是什么东西。”吴邪惊讶地说道。“这些小蛇并没有靠近双鳞大蟒。所以,这只巨蟒正和树一样粗的大蛇结合。”而后,茅塞顿开。“果然是社会性蛇群。这应该就是蛇母。”
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撞上绷紧的弦。不速之客一闪而过。众人惊愕。
吴邪迅速扭过头,朝着泥人喊道“文锦阿姨,是你吗?”那泥人微微迟疑,但又迅速跑开。
吴邪迈开大步,朝着泥人逃走的方向,奋力追赶而去,胖子紧随其后。
我站在原地,看着人影渐行渐远。眸里如深邃的湖面,波澜不惊,透露出些许平静和从容。因为我知道,她迟早会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眉峰凝起,目光黯沉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