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说她七月份要回学校领取毕业证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洋溢着期盼与向往。我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喜悦和激动之情,但也能看出她在踏入社会这么长时间以后对再次返校的紧张陌生、恐惧局促与淡漠坦然。
为了打破尴尬局面,我开玩笑说你真的就要走了啊,你如果这样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这会让我多少感到有些失落啊。她倒反过来安慰我说道:毕竟我们萍水相逢,就终会有分开的那么一天。人与人之间不能太过紧密,物极必反造就的结果是——我们自以为深厚的友谊和感情不会轻易被打败和拆散。我听着这个小小的年纪如此孱弱的孩子能够瞬间说出这样的话语,内心感到震惊和钦佩。
是的,我们在漫漫人生路上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一个人总是从出生走向死亡,然后在这段过程中产生一系列的七情六欲,进而以为能够永远得到和把握。其实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虚伪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终究会是一场空。小洛的离别让我感慨和唏嘘,她如同一片雪花,在你不知道的方向飘来,搅扰了你本该宁静的思绪,当你欲挽留之,她却在不经意间悄然离去,徒留你一人独自伤感。
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相遇、相识、分散、别离,但却时刻想着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警句。我想小洛终是有些悲观情绪的,她以为暂时的离去就意味着永远别离。其实不然,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愿送这句话给她,同时也送给自己,毕竟人总是要往好的方面看才是。
我也曾经历过毕业的过程,无非是走过场而已。当学校打着为学生考虑的幌子,然后凭借关系在社会上找个单位供自己学生实习。哪管你专业是否对口,只要在对外界宣扬本校的宣传单上能够体现出就业率高达多少个百分点就行。于是乎,我们被强制分配给某个单位,然后美其名曰:实习。理所当然的廉价劳动力——最主要的一点:我们是完全免费的。实习期有三到六个月或一年左右不等的,也有家里人托关系能够自己找到工作单位而不麻烦学校的。我们在实习单位里见识到了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每个人都努力着想最终留下来成为正式员工,继而签合同拿工资。然而最后留下来的名额毕竟有限,我们还是不了了之悻悻而归,等回到了母校,只为了领取那纸烫金红本的毕业证书。
我们缴纳了三年的学费,只待了两年的地方,最后换来了一个硬皮本本。有什么实际作用呢?不见得!我们不是国家重点大学,没有多么精深的专业技能,然而我们却曾真真切切的在这里花费了几年光阴啊。要问时间都去哪儿了,我想只有我们自己深切知道。
等到七月份我们如期回到了学校,大家互相寒暄一番,互相打听着彼此实习单位与近况,然后大家按照院系分类安排,一一合照留念,最后交钱拿照片。回想起来,毕业的那天天气阴沉,在我们要照相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雷阵雨,好在时间不是很长,雨后我们还是如当初在学校时一样,关系亲近的三三两两拥挤在一块互相逗乐调侃。院系老师坐在前排椅子上,学生站在后排架子上,只听前面摄影师口号指挥我们注意看镜头。在“咔嚓”一声后,我们被定格在里面的橡胶片里。当多年后再次翻看那张毕业合照时,仍然觉得自己当时傻兮兮的贱笑,没能摆个优雅的动作或漂亮的POSE,仍然觉得那时太过矫情表情太呆滞。忽然间就在感慨:我在人生的那个阶段里都留下了什么,交往了几个所谓的朋友,现如今还能联系的有几个?以及是否曾经有喜欢的女孩没有来得及开口表白,或者对什么事情留有遗憾呢?有些问题在当时没有求得答案,在未来的日子里终将被时间所淡化或者遗忘。
回忆往事总让人觉得暗淡,美好往往只在瞬间留存。七月份注定是个告别的季节,每个人所期盼和向往的方向不一样,就如同飘飞的柳絮,有经历才有成长才有最后的落地生根与开花结果。
小洛是尚未毕业就被分配到这里实习,等拿到毕业证后就可以转正了,但她毕竟年纪尚小,没有经历太多的人情世故。我故意试探她说要不在走之前哥哥请你吃顿饭吧,她也大概能够看出我是出于客气之意,就故而托辞有时间的话再聚吧。近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一则她们现在倒为夜班,二则我不愿在她白天休息时打扰。一来二去,黑白颠倒,这便成了我们不能相见的缘由。她说还没有订购回去的机票呢,是否真的回去还是未知数。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大概是真的觉得再次与老同学相聚是另一种恐惧或者陌生吧,我胡乱猜测。
相聚意味着终将分离,得到也终将有所失去。人生的站点或许会有很多,美好与痛楚往往并存,一个人在经历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时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毕业的季节转瞬即到,我看着她们充满渴望的眼神,回想着自己的那段岁月。有感慨,有失落,,有迷茫,有彷徨,但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人要学会感激,感知,感动,当你觉得最无助的时候,只有自己内心知道,还有人陪伴着你彼此坚强,彼此相互取暖相依相伴。
致小洛,致毕业。致敬逝去的青葱岁月和前方美好的光明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