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一只胡蜂,就是人类平时所见体大身长腰杆细,翅薄鄂壮屁股翘的马蜂。
这天晚上,我独自一蜂在寒风中高傲地飞翔,虽说成都夏天昼夜温差大,但哪儿像这几天这样从夏天变回冬天的呀?
我被冻晕了,已经辨不清方向。
我逆风而起,扶摇直上,来到近四十米的高空,我往下一看,哇卡卡,差点没闪了翅膀,好高啊!
虽然我是个色盲,但对光还是比较敏感的。
在一股厚重的冷气流扑面而来,快将我压倒之际,我侧身急转,调头朝向一个四四方方的框,越靠近,越感觉到光和温暖。
这儿还有面包味儿!难道,这就是天堂?
“砰!”啥玩意儿?有啥东西挡着我,不让我进去。
不让我进是不是,我偏要进!
“砰,砰,砰……”哥就是头铁!
在外面蹭了几下,诶~我进来啦!
原来这里面是一挺大的房间,暖和,没有风,还挺敞亮。
刚进来还不太习惯,在外边儿借着风势还辗转腾挪,现在有点晕,撞了不少墙。
且让我冷静冷静。
(二)
今晚风很大,Z关上窗户,只留了一条缝,蜷缩在电脑前画图。
“砰,砰,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窗。
“呲,呲,呲……”是虫子在地上扑打翅膀的声音。
Z已经习惯了,入夏后,经常会有虫子飞进这间出租屋。
Z极少杀生。除了在睡觉时打扰到Z的蚊子,Z会毫不留情地歼灭,其他飞进这间房的虫子,Z都会把它们装进一个透明的塑料罐,在盖子上钻个小眼儿,天亮就放生了。
响声持续了一段时间,让Z有点烦,起身查看,发现是只大马蜂,体长将近四厘米,在房间里撞来撞去。
撞了几下后,马蜂又在房间里盘旋。
知道这是个狠角色,Z没有轻举妄动,怕这家伙控制不住下半身。
摆在Z面前两条路,一:杀;二:抓。
杀之,失其本心,实属下策。
抓之,恐失手,遁之,协族复攻之,坊间有此传闻,亦是下策。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思虑再三,只得大开门户,还其自由。
Z靠在离马蜂最远的角落,悄悄打开窗户。一动不动,静静等待。
看着马蜂在天花板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一次靠近窗户是就飞低,每一次又都撞到玻璃上。Z的内心是崩溃的,明明就差一点,偏一点点就能飞出去了,这蜂子脑壳有问题吧!
这马蜂还越飞越低,考虑到保命要紧,Z开始站着,最后慢慢蹲下,佝偻着背。避免与其正面交锋。
折腾一阵后,马蜂落在台灯支架上,心安理得地梳理身上的粉尘。无视Z。
(三)
那个框框是咋回事,飞不出去呢?
框框旁边的人在干啥子,咋那么猥琐呢?
算了,今天也累了,这儿落脚挺好,收拾下,准备睡觉。
嗯!这个人在干啥?拿个小方盒子对着我干啥?
你瞅啥?再瞅一个试试?狙你,信不信!
算了,看就看,莫挨我。
(四)
看这蜂儿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Z也没有心思画图了。
正好房间里还有一朵放了挺久的花,那是三八节买药时药店送给Z,让Z送给与节日相关人员的,不过一直没有合适人选,一直留到现在,都成康乃馨干儿了,Z想,老是老了点儿,但功能应该还有吧,看这蜂儿识不识货了。
Z像点鞭炮一样将有花瓣的一头小心翼翼伸向马蜂,控制着花,不能有太大抖动。
马蜂也挺配合,没有起飞,顺势爬到花上,用触角和口器鉴定花的真假。
估计是真花没跑了,就在花上打转转。
“这事儿成啦。”Z心想可以把这哥们儿请出去了。
Z还是第一次离胡蜂这么近,小时候家里有胡蜂来筑巢,但因为害怕,Z都不敢接近。
这回,一只全身覆盖黄、棕、黑三色盔甲,瘦一分显小器,状一分显臃肿的大眼蛇精脸萌物近在咫尺时,Z坚信“不杀”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多数马蜂蜇人事件都是人为攻击遭到马蜂的报复。
Z把花插在阳台上,关上了窗。
天亮了,马蜂还在,Z靠着栅栏,静静欣赏着这一朵花和一只蜂,蜂看到了Z,在花上转了两圈,转身,飞走。
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