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遂之外

      月考过后，在学校的报告厅开了一次家长会，请来了外校老师来演讲。四十分钟下来，听得我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大家都惊讶于我用了这样两个词。真的是这样，听了这样的报告，再去开别的会，面对低头念稿子式的一系列假大空，瞬间就有种坐不住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把台上那个人拉下来，我整几句的冲动。

      老师在会后给孩子们推荐了两份书单，大约半数家里都有。在没有的书里挑了两本，《走吧，张小砚》和史铁生先生的《我的梦想》。史铁生先生的书差不多都有，但这本专为中学生结集的还是重新买了一本。关于《走吧，张小砚》，拿到书翻了几次，就再也舍不得放下。其实，这是早在2011年就出版的书，畅销类游记上架，未曾引起过我的注意，实在有点相见恨晚。

      夜深人静，孩子还在写作业。我斜靠在床头，凑在昏黄的灯下，不用书签，不计页码，翻到哪读哪。自己走不出去，看别人一路行走也是一种穿越。躺在寂寞的冬天，眼前就是一片春暖花开，没了拼车、拼房、拼贷款，没了周清、月考、评选、升学、就业，没了柴米油盐，没了你追我赶，以及那么多那么多莫名而又痛苦的不甘。

      还关于这本书，孩子一页没看，我都翻完了。之所以被触动，真的是因为生活中空缺了这些。有的还来得及，有的已无法弥补。我只是站在自己给自己圈的圆里，自己跟自己辩论。一个声音说：你不能这样了，真的。另一个声音立马推翻：不，你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就这样被自己打败，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书中说：“据说，一个人如果遵照他的内心活着，他要么成为一个疯子，要么成为一个传奇。”传奇就不妄谈了，你连做个疯子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在最是青春年华的时候，遭遇一场突如其来、却又义无反顾的爱情。也未成全一场拔腿起身、说走就走的旅行。虽然，在活生生的日子面前，也不过是一场良辰好景虚设，再怎么豁达也难抵烟花盛开过后的落寞。

      四月天一度把旅行当作毕生的信念与理想，他也曾试图说服我：妈妈，再不出去，我就开始忙了，你就开始老了。当然，他痴迷的不仅于此，还有吃。每天中午放学后，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又做的什么菜来应付我？我故作镇定：木须肉，但没放肉。他看都不看我，只顾低着头走路：唉！那就只剩下木耳了。我没忍住，大笑起来。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你总这样，让一个吃货情何以堪！

      周末的晚上，给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发了一个短信。内容是这样写的：

      D老师您好！我是xxx的妈妈，很抱歉打扰您了。xxx的英语阅读方面很弱，最近也一直在练习，差距还是有些大，我俩也有点着急。那天他跟我说：妈妈，我今天的阅读比昨天多对了一个，是不是进步？我说是。可能也是掌握的单词量不够，很多句子读不通，只能慢慢来。孩子回来说老师很细致，很有耐心，也给孩子鼓励。孩子在校您就多费心了，要不怎么办呢，未遂之外 谢谢了！

      因为不知道人家是否方便，所以没打电话。没想到，十多分钟后，D老师把电话打了过来。四月天听见手机响，还说：这么晚了，肯定是骗子的电话。拿过来一看，是班主任！扔下电话就跑。因为之前我发短信的事他不知道，所以看到老师来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心里没底。其实，我是应该挂了再打过去的，但一时激动就接了。老师说，因为要说的话有点多，写短信不方便就打电话了。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老师，以前都是由于种种原因或者是忙，给老师发短信、打电话，对方是不回或不接的。

        我一直都不介意分到刚毕业的新老师，她们刚刚走入社会，有棱有角，怀着满腔的热情，一心把能量都释放在孩子身上。在孩子这个重要的成长阶段，遇到一个如此负责、细致、耐心的好老师，真的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对孩子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是多么的重要。

      所有的日子都在这。也有一些潜在心里的愿望，总是凭空升起来，又被重重压下去。就这样，一路走，又一路未遂的过程。还好，某个遇红灯左转的路口，还是能遇见你。感激，你。还有，由此路过、并停留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