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与长安本无瓜葛,一个突如其来的念想赋予了它们近似乎纯粹却又跌宕的牵绊,正如许许多多的不期而遇,在感性的催化之下难免会令人心生欢喜而又猝不及防。我所理解的长安并不是六朝古都,也非全然是长治久安之意。在我理解中的长安,更多的是一个美好的象征,一个可以投射到任意的心之所往。这形而上的触角应该是滋长在广阔而自由的意志里,任其扶摇而上向八方扩散开去。
曾经的一次偶然,在喜马拉雅FM听了独角诗剧《情爱长安》的一个片段《京都的樱花开了》。诗剧讲的是一位日本的遣唐使访唐时爱上了一位长安的姑娘,但因身份之别无法表白,遣唐使最终选择了只身返回日本。回到日本后,遣唐使依旧深爱着他在长安所遇见的那位姑娘,他用余生的醉生梦死阐释了一个终将无法达成的夙愿。京都与长安相隔甚远,樱花飘落时的凌乱姿态被寄予了相思,可是思念之人在远道。
长安,在遣唐使的理解中大概就是那位他穷极一生都在倾慕的姑娘吧。渴望如同呼吸,现实山回路转,横亘在京都与长安之间的距离恐怕仅是一座通往不同世界的结界。最令人感触的是诗剧结尾的那句“京都的樱花开了,樱花每开一次,我就醉死一回”,它深切地道出了遣唐使的悲凉与落寞。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了李白写过的一句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此时的长安便成了塞外将士们魂牵梦绕的故里。同样的一个域名,在不同的定义下依旧凝聚着相同的寓意,他们背负着过往的记忆在冰冷与萧瑟中暗自潜行,在似水年华里蒸腾出一碗相思的毒药,冷凝的水雾幻化成雨,眨落了眼角的雨滴。
荷风微摆,裙裾飞扬。长安的映像在遣唐使的记忆深处不过是长安姑娘的一颦一笑,小小的执念如同一颗种子,扎根于心辅以相思为养料,生长在无限的意志里,从长安蔓延到了京都,虽未发芽却已是埋下了根深蒂固的伏笔。六月的京都,樱花早已落败一如他与长安姑娘的那一段有始无终的牵绊。没有人知道他当初为何走得如此决绝,没有人知道作为民族英雄的他余生为何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这是他的长安。六月的长安,是否一路都在上演着悄无声息的告别,好比山长水远与小桥流水终要在不同的岔口上分道扬镳,从此一别两宽。
遣唐使把他的思念化作漫天的樱花雨飘落在六月长安的阡陌上,完美而又悲壮。有时悲剧也是一种美好,这凄美的结局不失为对长安更为刻骨的解析。就像六月的风吹过脸庞,除了你,还有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