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六零后,像我们一般大的,姊妹都很多,我有兄弟姐妹六个。我是排行老四,下面有两个弟弟,年龄段相隔很近。
母亲要做家务,还要代两个弟弟,常常是忙了那头,顾不了这头,因此,母亲有事的时候,把两个弟弟就交给我照管。那时我才五六岁。
小弟弟在摇篮里睡觉时,都是我负责把他摇睡着。母亲许我,只要小弟睡着了,我就可以代着大弟出去玩。
心里越是想他睡,他却偏不睡,于是我用力地推搡着摇篮,巴望他睡着。
有一次,由于用力过猛,摇篮侧翻了。小弟被压在下面,哇哇地直叫,我和母亲都协坏了。母亲赶紧搬走摇篮,抱起压在下面的弟弟,儿子宝宝的叫着,心痛的流血。抱在怀里左看右看。
看看头有没有起包,看手臂又看腿有没有摔骨折。确定没有事后,把乳头塞进弟弟的嘴里,边拍边哄。
我在一旁看到小弟没事时,心里就想,赶快逃出去玩一会。
有时候很不耐烦时,就一个人偷着逃出去。
但母亲听到弟弟们在哭叫时,就知道我溜了。母亲一手抱着小弟,一手牵着大弟来到屋外。扯着嗓子呼喊,一时半会不见我回,就开始发很话了:“再不回来就扒了你的皮。”
我感觉像我母亲那一辈的女人,特别会喊,喊人的嗓声还特别大,后面还拖着长长的余音,方圆一里多路都能听得见。也许是喊惯了,炼出来的。
每次听到母亲的喊声,我从不怠慢,立刻赶回家。也并不是怕母亲打,只觉得带弟弟是我应该做的事(小孩子要吃饭,就要帮大人做事。作为小孩,一定要听大人的话,这才是好孩子。这是父母常教导我们的话。)
逃出去玩就是很不听话了,所以听到母亲的喊声,立刻就赶回家。母亲也从没有,因此而打骂过我。
也许是父辈的勤劳,和认真生活的态度,耳语目染了我们,使我们从小心里就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事情是做不完的,两个弟弟大一点的时候,自己能够独立地去玩耍了,不需要我再照顾。那时候我又有了新的任务,上半年打猪草,下半年上山砍柴。每个星期天,每个放学的下午,都是如此,没完没了。
小孩子也有反抗心理,虽然我们不敢跟大人对着干,但思想是自由的。我们想着:我们不想有大人管教,渴望自由。于是,私下里我们四五个小孩,商量着:出去讨饭。对,出去讨饭。讨饭好,不需要做事,吃饱了就玩,想到哪就到哪。
正当我们要实施计划的时候,被父母知道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阻拦我们,只是对我们说:“你们可要想好了,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外面的坏人多,把你们拐卖了,我们是不会去找的。还有,外面的恶狗多,你们可要担心了。”
就大人这几句话,就把我们给吓住了,从此再也不说出去讨饭了。
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看看那些已婚的女人,从早忙到晚,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夫妻还经常的斗嘴吵架。生活毫无乐趣,黯淡无光。
我很反感那样的日子,不想嫁。可是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的开放,可以到处打工。自己可以独立的生活,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那时候不行,白天出工生产队,晚上收工回家。两点一线,没有地方再可以谋生。
我想来想去,找到一条适合我的路:做尼姑。只有做尼姑才是一条适合我的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我的两个姐姐,她们不但不支持我,反而说这是一件辱没家门的事,而且做尼姑对家里会不好。
王家是个大户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做尼姑。别人怎么看?父母的脸放哪?
我本来就是一个顾全大局,顾家,在乎家人感受的人。虽然心不死,但却没有迈出那一步。
结婚以后,夫妻因为生活,闹矛盾。在我没有办法忍受的时候,我想逃离;但那是不现实的,两个孩子我一个人没有那个能力抚养。但我又不能丢弃他们。我生了他们就应该要为他们负责。于是我忍了,没有逃。
这么多年来,我努力着,我奋斗着,我拼搏着。
我在精神上抚慰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挣到很多的钱,带着我的一双儿女逃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我要让他们得到很好的教育,让他们的将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特别是我的女儿,我更想她将来有一份好工作。只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我常对她说,女孩子一定要自强自立,只有经济独立,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许多年来,每当我狂躁不安的时候。我就是靠这种心逃的梦,自我安慰。其实有这样的梦,并不是坏事,它是心中的希望,它可以在痛苦,忧郁,狂躁的时候慢慢地让心平静下来。
为了生活,为了两个孩子。我勤勤恳恳地付出,不敢有懈怠。老天总算不负我,女儿自律,很上进,博士即将毕业。
儿子在上高中,己渐懂事,为自己立了目标。希望他能自强,也能自律,为实现理想,努力拼搏。
活了大半辈子,逃的梦始终搁在心里。现在我想着:等儿女们都成家立业,我就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