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的人啊,有笑的脸庞”。
这笑容,是我深爱的你的笑,也是深爱着你的我的笑。
这笑容,让我尝到初恋般的美好,也伴我熬过无尽黑暗与惨淡。
这笑容,是只属于你我的信仰,任何旁人都无法介入,任何时空都无法阻隔。
这笑容,穿越了战争与动荡,跨越了安徽、上海,最终在香港的海边绽放。
电影《三城记》用第一人称“陈月荣”的视角,讲述了她在战争中失去丈夫独自带着两个幼女逃回乡下老家,为了养家,第一次私运黑土(鸦片土)就被边检长官房道龙发现并带入小黑屋。一番盘问后,房怜她辛苦,放了她一马。事后,月荣意外得知,房因病去世的老婆竟是自己的童年好友。都是新丧,房的两个儿子也跟自己的女儿岁数相仿,两家人常来常往之后,两人情投意合。可惜因为母亲的阻拦,因为时局的慌乱,因为房道龙需要躲避争端四处逃难,两人虽彼此倾心却一直不复相见。等终于在上海见面两人决定去香港厮守终生时,月荣却被幼女和亲情牵绊而滞留上海。多年以后,月荣连夜偷渡至香港,终于被房道龙从冷冷的江水中救起,在缓缓升起的朝阳里,两个相爱的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算上自己的名字在内只认识九个字的房道龙没有正经的工作,喝酒打架几乎是常事,用神通广大交际花一样的仇肖玲的话来说,“月荣,房道龙在外面的女儿多了,也不止你一个。”陈月荣不这么认为,她几乎想也没想:“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他只有我!”
陈月荣的话很简单。理儿,却不简单。就像她的为人。她没有因为丧夫被婆家打骂而认命,一个人前挑后拉的带着两个娃走着山路回到了娘家;她眼看着家里一个妈两个娃没饭吃,自己找来仇肖玲执意要冒风险去卖黑土,因为越危险卖的人越少越能赚着钱。对于生活,她从来都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张。对于爱情也不例外。她相信在那样的世道敢押了她又自己做主放了她的男人是有善心也有魄力的。她在饭桌上听他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看他给儿子们尝加了辣子的白酒,跟着他打响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枪,也跟着他第一回弹唱了自己人生的幸福之歌:有心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认定了就是认定了。在那样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女性若是光亮亮的出门晚上就不一定能回得了家的时代,心里有那么一种认定是多么重要!这样的认定,如同一种信仰,支撑着她,扛起了家。她知道,他只有我。她认定,他在等我。所以,当有人来抢亲,她用他留给自己的那把抢,当了回能开枪的“泼妇”,把自己都震傻了;她逃到了上海,帮厨,做佣人,纺纱,再苦再累,却都认定,他在等我;她感受到身边其他男人的爱意,却用礼貌和缄默作为回绝,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哼唱那首只跟他一起弹唱过的歌:“有心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这样的深情和认定,一直给陈月荣介绍撮合的仇肖玲不懂,直到仇肖玲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阿华。她说,阿华是她的初恋。陈月荣也淡淡的说:房道龙也是我的初恋。这一刻,月荣的深情到了极致。初恋不再是简单时间意义上的概念。对于这个女人而言,尽管她曾有过一个男人,还跟那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可是这个相聚短暂常常分离的房道龙才是第一个她真真实实地体会到爱情美妙的男人!她称呼房道龙为“阿龙”,她喜欢侧脸看着他,喜欢他呼来喝去的山东人特有的大嗓门,喜欢他在乱世也能有无数的谋生本领的帅气。在这份被她称之为“初恋”的美好感情面前,其他的一切感情都只能是将就,连开始都完全没有必要了。她只能拒绝,因为拥有了阿龙,就别无他求。
跟阿龙在升平酒店顶楼起舞的那一场戏,是两人感情里最温馨甜蜜的时刻。他为她亲手戴上失而复得的定情玉坠,深情的跟她说,我们结婚,生个孩子……她伏在他的肩头,微笑不语,像极了18岁的少女。
也许在她的内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18岁的少女。第一段婚姻的辛苦流离只不过是化了妆的幸福,引领着她遇到房道龙这个深情的男人。而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岁月弄人,也不过是在他们相遇后,给她的“初恋味道”加上一点调味剂。她沉浸在他给的幸福里,沉浸在自己的简单认定里,从不放弃,一直追寻,直到承诺成真,直到把香港变成他们俩的爱城。
爱是一种信仰。有心的陈月荣,用三城一生实现了她的信仰。有心的人啊,有笑的脸庞,你在深秋,给我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