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阿姨给女儿带来了一只小兔子。首先,兔子是女儿最亲爱的阿姨给的;其次,女儿早就想养一只宠物;另外,准初三的假期生活紧张而乏味。所以,她视兔子为珍宝,吃喝拉撒,照顾兔子比照顾自己还耐心。
中午,儿子不知怎的,心血来潮,想将兔子从笼子里放出来玩儿,结果不知咋想的,兔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他又开始关闭笼子的闸门,兔子的头被卡住了,出不来,也缩不回去。
女儿从卧室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声怒吼,“齐鸣宇,你想干什么?”声音很大,厨房做饭的妈妈和我,都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只听“啪啪”,两巴掌已经落在了儿子的背上。
小家伙的抗击打能力很强,没有哭,躲到墙边木木的看着姐姐,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发脾气,而且发这么大脾气。
这时外公急了,哪里受得了宝贝外孙这样的待遇,大声呵斥:“不就是一只兔子吗?”姐姐说:“他把它脖子卡住了。”“卡住就卡住,就是死了,不就是一只兔子嘛?值得那样打弟弟吗?”
女儿一时语塞,拎起兔笼子,走进卧室。
我看着3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对于女儿,心间有一丝丝痛意,我实在接受不了外公最后一句话——心疼一个孩子,也不能以摧毁另一个孩子为代价吧!然而,最令我震撼的是,在女儿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从来自诩是一个民主、开明、公正、公平的妈妈。然而,在二胎到来的日子里,扪心自问,对于女儿我做了些什么?这不禁让我想起“越来越好”妹妹的留言……
几天前学着写文字,一篇是关于儿子的《愿你风雨中学会奔跑,阳光下学会微笑》,还有一篇是关于女儿的《总有一段路要自己走》,都发在简书上,说来也巧,两篇文章一前一后,不自觉的会让人对比起来。
这是“越来越好”妹妹对两篇文章的评论:
对儿子满满的喜爱和赞赏,对女儿满满的期望和失望,这是二胎时代一胎的痛苦么?我总在想在现在这个和平幸福物质高度满足的时代,一个孩子背负着父母沉甸甸的期望和失望长大,孩子能优秀么?如果孩子永远成为不了我们期望的人生,他将如何自处?我们伴随他的只有短暂的一程,我们强力扭转不成,可以撒手退后,然后说,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是你没有按我说的做,后果你自己承担吧,那时孩子将如何自处?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不管能否做到,接下来我要去学习大禹治水的方法,去疏而不是去赌,去爱而不是去怨,让孩子背着期望,鼓励,满满的爱意走在人生的路上,让他感受到父母的宽容无所不包的爱,让他哪怕落入井底时,脑海中闪现的是父母温柔鼓励的眼神。
你写了我想说的,我写了一篇没敢公开,我不愿承认儿子是我评价的样子,其实在别人看来我们的孩子也有很多优点,但我们却看到太多太多不完美,我总在自问,是不是孩子原本就可以有孩子自己的样子,我们却看不得他们孩子的样子,我们在脑子里有一个五好少年的尺子,然后用这把尺子来衡量眼前的孩子,有时我会想,那个五好少年是几岁?是五好孩子,五好儿童,五好少年,五好青年,五号成年,还是五号老年?我们是不是希望一个人在人生不同时刻应该具备的所有人类的美德——坚强,勇敢,乐观,宽容,友爱,节俭,勤奋,自律,自立,自强……在眼前的孩子身上都要有那么一渣渣?我们希望自私,懒惰,贪吃,自卑,胆小,不求上进,我们眼中其他那些好孩子都具备吗?我们身边这样的有几人?是不是我们太心急了?
看完评论的第一感觉是很“塞”的,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我真的是妹妹评价的这样吗?我真的冷落了女儿吗?我真的……
回顾从儿子出生到现在三年了,三年的时间里,我做了几件另女儿欢欣鼓舞的事儿?买了几件另女儿爱不释手的衣服?讲了几句另女儿捧腹大笑的笑话?带女儿去了几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没有,几乎没有。
我记得说的最多的是,“赶紧写作业,我带弟弟出去玩。”“成绩怎能这么差,我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跳出前十名。”“你看你,屋子不收拾,书桌不整理,亲爱的,我在养猪吗?”时间久了,女儿也会顶几句:“对,你在养猪,一只可爱的猪。”
语言的冷暴力让女儿离我越来越远,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把所有的喜怒哀乐说给我听。而最为可怕的是我的巴掌有时也会落在她的背上,比如发现她抄作业的时候,比如她朗读声音小的时候,比如她边学习边听歌的时候……与我而言,那巴掌里凝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与女儿而言,今天想来,应当是又多了一层捍卫尊严,抵抗父母的铠甲。
想到这里,我没有看蹦蹦跳跳的儿子,而是走到屋里,女儿已经把小兔子放好,安安静静的写作业,我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以后别那样打弟弟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换一种方式。”女儿抬起头:“我知道了,不过,我不太喜欢外公刚才那句话,小兔子也是生命,咱们也不能不顾它的死活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笼子里的是人,外边的是兔子,会是多么痛的感受呢?”
我的大脑瞬间漂移,想起来《海底总动员》里,那些可爱的鱼儿,被带着假牙的小女孩儿关进水族箱里的时候,我心里不是一直责难人类的残忍了吗?
“是的,外公说的不对,我支持你!”这时候,不长眼的儿子又跑进屋里,穿着鞋跳到女儿的床上,女儿是受不了儿子穿鞋在她床上跑来跑去的。碍于我的原因,又不好意思发作,只是回头,眼眶红红的,说:“我怎么好想哭呢?”
我连忙让儿子把鞋子脱掉,再转回头,女儿又在写作业了!
三年的时光,女儿着实受了不少委屈,幸会我写了文,幸好“越来越好”妹妹留言,幸好我在慢慢觉醒。
作为普通家庭,我着实给不了女儿什么,但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家庭应该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