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怪事一箩筐

小女小名:小米。

现今六周岁零五个月零三天。

怀孕初期,迷恋宫崎骏的所有动画片,唯美的情感,精湛的画风。

尤爱《龙猫》。剧中女主角“ 小米”(有些版本中也叫“小梅”,但我更赞同叫“小米”),形象可爱,性情善良,让孕期的我母爱泛滥,期盼生个如此女儿,足矣。

孕期乖巧,并不折腾,心中顿生怜爱。

我能吃能睡,一直上班,直至分娩前二十几天。照过B超,某时刻,某医院,某医生,用天书般的字写病例本,我捉迷藏窥到几个字:脐带绕脖两圈,坐胎,需休养。

我无限烦恼,那预示着我剖腹产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不天道现在医院如何?那几年的妇产科医院形式如此,医生似乎基本默认剖腹:胎位不正,剖;生产困难,剖;母亲高龄,剖;母亲身体瘦小,剖;多赚些药水钱,剖,横竖一个病房,剖腹产的比顺产的多。

先生也纳闷:胎儿早不坐起来,晚不坐起来,偏偏快生的时候坐起来。坐起来已算调皮的了,没事还拿脐带玩,导致绕上颈脖。假如,自人有生命迹象时,便有记忆,真想问问孩子,为何快面世,就闲不住了?看来人们常说,人哪有一帆风顺,胎儿也如此。住于腹中时,尚如此奇葩,你说小米怪不怪?

剖腹手术,知道她已来到世间,是因她的声音,未见其人,声音却尖锐地回荡在宽阔的手术室,那声音怎么形容呢?似乎一平静的湖面掉下一块巨大山石,来势凶猛,声高音大,还欲卷起千层水花的趋势。

来到世间,人们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来自于给我手术的一位女医生,还带有夸赞的意韵:你听这声音,这丫头你多精啊。果不其然,上天厚爱,命运垂怜:赐我一女。先声夺人,你说小米怪不怪?

医生将她包好小被,将她放在铁推车上,侧身朝仍在手术中的我放置,半身无知觉的我,一眼望去,隐约中她柔软小巧,羊水泡了九个来月,脸色发白,皱纹众多,加之头发稀少,貌似老头。让我怀疑半日,为何如此丑陋,是我生的吗?没问题吧。

但那乌黑的小眼睛看着我,直直盯着,仿佛要钉进我的命里去一般。双似乎在辨认我是否是她母亲,在寻找世间所有珍贵。

让躺在手术台上的我感动得为她流下第一滴,心生无限意志:无论世间繁华如何,无论命运精彩如何,必将全心爱她,爱她到我理解的边界。一个眼神打动我,让我愿为之付出所有,如此魔力,你说小米怪不怪?

上了幼儿园,小班了,班上有位胖嘟嘟的男生,我见过多次,脸蛋鲜嫩,憨态可掬,确实可爱,是那种谁见了都忍不住捏一下的类型。

果然,也没有逃出小米的“魔掌”,自此那男孩,见着小米就躲。一次我在幼儿园门口碰见男孩母亲,问她孩子为何如此不招待见?那男孩妈妈先是对我笑笑,后可能见我不大高兴的样子,如实向我说来:你家女儿经常捏我儿子的脸,有时候还忍不住上来亲一口。

顿时的我无地自容,只好红着脸向男孩妈妈道歉。在回家的路上,我捶胸顿足,倍感难堪。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对她亲昵爱护,她竟然……算了,我不想说下去了,此段真想掐掉,一则令我懊恼,二则令长大成人的她难堪。

为了真实起见,果断记录,以昭告天下有女儿的母亲,提前告知:不可亲小男孩的脸,哪怕是小班都不可,否则会……语屈词穷。让经常与文字打交道的我无语,你说小米怪不怪?

文章写至此,她从书房过来,探头来瞧我所敲的内容,见题目,赫然有着“怪事一箩筐”,笑着看完,五分钟后,失望地来了一句:还有吗?自个儿又滑动鼠标,埋怨我,不能多写一写吗?见没了下文,满脸没劲地走开。

对,接下来关于她读书的怪事。

带她读书,朗读给她听,渐渐的,对书本产生兴趣,潜移默化中认字不少。人生第一本绘本是美国作家,玛格丽特怀兹布朗写的《逃家小兔》,从此成了她每天的必读书目,刚开始,要求我把她抱腿上,让我用手指指着读;后来觉得不过瘾,要求把她抱在怀里听我读,过了几天之后,仍旧不过瘾,让我用床被子将她裹着,把她横抱着读。

似乎只有一边感受着我对她的爱,一边反复咀嚼书上的情节才算快意。将书中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重新体会一把,初次感受到了读书的美好,似乎是从《逃家小兔》开始的吧。

从此,我宁愿精减开支,也要买书给她看,仍以绘本为主,世界各国比较经典的绘本都买。那些绘本似乎从不讲什么大道理,要么是纯粹的白描,要么是讲一个简洁的故事,要么就是你讲不清书哪好,画面也好,文字也好,哪怕全文只有几个字,也觉得好。这种文字形式是颠覆了我所知道的中国儿童神话,中国少儿读物,就是打心里喜欢,孩子喜欢,大人也喜欢。

或许当了妈后,终于能完全站在儿童的立场,去理解一些曾经理解不了的事物了。从此女儿酷爱阅读,渐渐过渡到全文字的书,因为从事教学的几年,见过许许多多热爱阅读的孩子,似乎拥有着使不完的魔法一般。

不过,烦恼的事时有发生,比如吃中饭了,叫她吃中饭,她能两耳不闻周边事,端着书本久久,世界就剩她和书本了一般。用尽各种方法,无果。我们先吃,她饿了自然会吃。正当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时,她一声爆笑,从客厅传至餐厅的笑,让正在吃饭的人喷!她笑后,还来分享让她矜持不住的句子或情节,什么“毛超的头,像地球,有山有水有河流”啊(来自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什么“一天不看书,看不出;两天不看书,智商输给猪”啊(来自八路的〈特种兵学校〉),等等各类她喜欢的精典句子。

书中经典巨多,而她却印象深刻于那种带些恶搞,多些俏皮的语言。你说小米能不被我说怪吗?

洗过澡,敲完这些字,转过头去,她正蒙头而呼呼沉睡。悄悄告诉你,她还有一怪事:喜欢闷头而睡呢。

我不多说了,睡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大工程必做:帮她把蒙着脑袋的被子,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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