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再冷再狂,地窖里也是安静温暖的。
不过在我敲打发报机的按键,注意聆听接收到的滴答信号稍有一丝空歇时,猛地抬头,却发现地窖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条扭曲的红线从地窖的墙壁上蜿蜒而下,像是一条吐着红信的小蛇正在努力向下攀爬。距离地面还有一尺的墙壁上,有一处凸起,红线在这里凝聚成一个圆圆的滚珠,啪嗒一声,绽到了地上,形成一朵妖艳丑陋的红色花骨朵。
啊!持枪站岗的卫兵显然看懂了这抹深红究竟是什么?紧张的大叫一声,抱着冲锋枪,拉开保险,枪口直指地窖口那股血流的来源。
来者不善,我拔出勃朗宁配枪,给他做一个手势,暗示他把地窖的梯子搬离一下原位。
按说如果是来偷袭的,应该居高临下占据住梯子的主动权伺机杀进来,甚至破坏掉通往地面的梯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从目前的形势看,我们如同瓮中之鳖,地形上处于非常不利的下风,生死未卜。
卫兵小黄搬动了梯子,上面却没有任何反应。空气紧张到能听到外面雨滴落在枯叶上溅开又落下的细小声音。
这时候一个粗粗的嗓音带着四川口音从外面喊道:李长官,你们在下头么?
这是伙夫排长老廖的声音,我稍稍放下心来。虽说老廖的这个据点驻扎的步兵排编制并未满员,只有区区十二个人,但是整个大山关都在唐三炮的机动部队两小时辐射范围内,附近匪患早已剿清,不应该有什么敌对势力能够在悄无声息的一刻钟时间里,把院子里七八挺冲锋枪、十多条半自动步枪、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一小支军队消灭于无形之中。
我喊道:老廖,上面出什么事了么?
老廖答复:没得事,刚才司令喝着酒说还没吃饱,我勒了那条看门的猎狗,这会儿炖上给大伙儿加个菜,长官,你们也上来吃点儿?
MD,我暗骂道,真是虚惊一场。很多地方烹制狗肉时,不是像杀猪宰羊一般先放血宰杀的,而是用一条绳子将狗勒吊而死,避免残杀过程中的挣扎与哀鸣。
唐三炮这厮,怎么老吃不饱?
我刚才已经给南京的机要秘书拍了电报,让他马上与军统联络,务必查明赵倩茹的真实身份,并且要密切关注川滇藏边境的布防动向。
他们查起来应该要耗费一些时间,我也就不坐在电报旁边干等了。卫兵在下面客气的搀扶着,我缓缓爬上了秘密地窖。
然而一出地窖口,我才真正头皮发麻了。
老廖已经剥光猎狗的皮毛,拎去厨房烹调腌制了。可地上的血迹,却分成了两道,一道是猎狗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成了浅红,流向院外的沟壕。而另一道,却是从更远的地方,悄悄地流进了地窖入口。
鬼使神差,我并没有先循着踪迹去看血流的来源,而是来到了院门外,湿气弥漫的岗亭里,一灯如豆,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名卫兵站岗,此刻却空无一人。再往前走几步,一颗圆滚滚的人头赫然浸泡在院外的泄洪池里,雨水裹着泥浆,盘旋在那颗人头四周漂浮,人头开始打转一双幽绿色的圆眼瞪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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