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寡人无疾,看了一半,孟顺之这个结局我实在是不开心。所以写了这么个所谓的番外,其实人设跟原文完全不一样。可是没办法啊,我不想让我的孟太医苦逼的老年痴呆啊(¬_¬)。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写着玩玩,主要还是因为我心疼孟帆。
我叫张茜,从小学医,这主要是因为我爹爹行医,我爹爹的爹爹行医,我爹爹的爹爹的爹爹还是行医。但我最大的志向不在悬壶济世,而是吃遍天下美食。六岁之前的我一直矢志不渝的贯彻吃八方的志向,也因此长成一个小肉球。直到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一个十岁半的小哥哥。
那天是梅雨季节里少见的太阳天,祖父带来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孩子,明明已经十岁了却比我高不了多少,背微微弯着,低低垂着脑袋,但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祖父说这是他至交好友的孙子,体弱多病,从此在我们家养病。我上前去用胖乎乎的小肉手抓住他的衣服下摆,也看到了他对我出现了第一个表情--厌恶。可他却成了我除了对食物以外第一个感兴趣的东西,祖父说,他叫孟帆。
祖父告诉我们,他从小父母双亡,又被族中兄弟欺负,要我们多多照顾他。从那之后,我的好吃的都会分他一份,哪怕是第一楼的金丝如意糕,我也会给他留两个。
眼看着就到了深秋,我在花园里路过,看到了湖边的他,盯着湖里的鱼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他目光阴沉又复杂,连我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他转过身看着我,对我招了招手,“茜儿,过来”。也许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也可能人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却没有过去,紧紧的攥着手,不安的看着他。他看着我,像是被什么取悦了一般,嘴角向上弯了弯,扯出了一个好像笑容的奇怪表情。可我却清楚的看到了他嘴边的两个梨涡,梨涡深深的,好似要把我吸进去了一般,我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迈着我的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茜儿你看,那边有条金色的鲤鱼。”
金色的……
我怔怔的看着,心里想着,不知道鲤鱼有没有梨涡。变故就在一瞬间,天旋地转了一刹,我掉进了湖里,脑子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抓来抓去,什么都喊不出来。孟帆呢,他会下来救我吗。我的脚胡乱的蹬着,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小心翼翼的踩着,让我的嘴漏出水面,以保证呼吸。
是他推我下来的,为什么呢。
他是讨厌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深秋的湖水愈加的冷了。
没有多长时间,父亲便来了,把我从冰冷的湖水里抱了出来。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哆嗦着抓着父亲的前襟,没一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晕了一天一夜,我醒了过来,为了不落下病根,整个冬天都在喝药。又酸又苦,连平日里爱吃的各式小吃都没了胃口。病了一个冬天,每天都会有哥哥们来看我,给我带各种小玩意儿逗我开心。有时候孟帆也会跟他们一起过来,站在在角落里从不说话,有时候眼睛盯着地面,有时候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看着我的时候,感觉就像二哥养的那些蛇一样,冷冰冰的盯着猎物,待趁其不备便突然一击。
父亲当时问我,是怎么掉下去的,我一时间千思万绪最后只说是自己踩了个空。
天气逐渐回暖,我终于可以出院子玩了,大病一场唯一好处就是我瘦了下来。胃口也渐渐得好了起来,发誓要把以前错过好吃的都补回来。那日正想去求四哥出门给我带好吃的,路上却遇见了孟帆。他的个子窜得很快,已经比我高了不止一头,他略略的弯了腰,我整个人都处在他的阴影里。
“为什么不告状?”
是啊,为什么不告状呢。也许他就是想跟我闹着玩,告了状他就会挨罚,万一他被送回家去,回了家是不是就不能再回来了。
“只是闹着玩不小心,祖父会罚你的。”
他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我根本抓不到,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向下,那一抹梨涡又浅浅的露了出来。鬼使神差的,我踮了脚伸出手去,想要戳一戳那个小小的梨涡。他明显一怔,却已经伸出手把我推到了地上。我在地上仰着头,只见他目光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抬脚走了。汹涌而来的委屈我根本控制不住,就坐着地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别哭了,丑死了。”
呜呜呜……
“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呜呜呜……
许是他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无措,把我提了起来,给我拍打着身上的土。
把我送回院子的时候我还在抹着眼泪,屋子里的丫鬟赶忙迎了出来。“小姐这是怎么了?”“摔了一跤,摔疼了,哭个不停。”听他说完我就瞪着他,可是哭的劲还没下去,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他在丫鬟看不见的时候撇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哼哼唧唧的哭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回屋梳洗整理一番倒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见屋里桌子上摆了一盒金丝如意糕。
从那之后那个阴沉孤僻的少年好似不见了,多了一个拜我爹为师的师哥。几年过去,他也越发温柔,偶尔一笑,眸子中仿若有万千星河,碧色长衣也衬得他温润如水。远远看去,直教人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熨帖。
日日学医辩药,终于学到了配药阶段。试药房的院子里养着许多兔子,有时无聊,就在兔笼外面看着她们吃白菜,三瓣嘴开开合合,很快就吃完了。可有一天兔子好像成了精,用嘴把兔笼的门栓顶了开,一溜烟就从后墙跑了出去,我跑出去抓了回来,却发现师哥进来了,便躲在墙后准备吓一吓他。他提出来一只面色泛青的兔子,明显是中了毒,兔子眼睛红的像黑红色的血液。师哥把它放到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它,嘴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像二哥养的蛇。我呆呆的看着他,脑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却觉得他眼睛里那些阴鸷,疯狂,恨不得把他们一一抚平。他的眼睛里闪烁的不明情绪就像一张网,而我沉溺其中不愿挣扎。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及第后就有了媒人上门提亲。父亲一一拒绝,我就一直等着想要的那个人来提亲。却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他的提亲,而是他祖父病重要回家探望的消息。
他来跟我告别的时候忍了忍,还是拽住了他的袖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们家的山楂树熟了,我就回来。到时候带着山楂回来我给你熬甜山楂吃。”
“好,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到时候你娶我好不好。
可第二年开春,宫里却传来了招我入宫为嫔,提皇后娘娘调理身体的旨意。从此宫里宫外,便是永隔。
进了宫,才知道,皇帝有龙阳之好,而皇后是用了禁药才得以侍寝,因此,必须要一举得男。我为皇后调理身体,生下小皇子,身体不适时,也是我亲手调理。
我不懂政权,也不懂时事。宫变之时,我就陪着薛芳一起,皇后赢了,我们输了,从此就在冷宫中互相依偎。冷宫荒凉,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若不是薛芳护着我,也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今日,只是偶尔在想,师哥家的山楂树有没有熟呢。
薛芳决定开始教导三殿下,又买通了王宁,之后冷宫的日子好过多了,直到有一日,三殿下对我说,有位孟顺之太医向我传话,说是山楂树已经熟了。
已经熟了吗,
可是,为什么才熟呢……
送出三儿回到殿里,我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坐在地上委屈着大哭的小女孩。呆呆的坐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师哥他还好,这不就够了吗。
从那天开始,各式各样的药材便经由小三的手送进来,还有几只可爱的小兔子,养在我的菜园子里,我依旧爱盯着它们啃白菜。恍恍惚惚,只觉这二十多年来好似一场大梦,梦醒了,师哥还在。
小三最后还是离开了冷宫,住进了东宫。不断有消息传进来,大皇子疯了,去了肃州,二皇子去了秦州,宫里只剩下小三一位皇子,等小三登位的那一天,我们也就能走出冷宫了。我想回张家看一看,也想看看师哥他过得好不好。就在我们静静等待的时候,却出了变故。
那天我们都在飞霜殿等着,皇帝病重,小三想请我出去看一看。偌大的飞霜殿炸了锅一样,大家都恨皇帝,当年一纸诏书,血染红了皇城的半座城。怎么能不恨呢。可现在内忧外患民不聊生,也只能靠他力挽狂澜,难不成等着破国吗。
我随小三出了冷宫,走过祭天坛,远远的看见了师哥。他一袭黑衣,挺拔却不见苍老,远远的看着我想要扯出一个笑来,竟比当年的表情还要奇怪。
真丑。
我嫌弃的想着,却怎么也压不下上扬的嘴角。等到了皇帝身边,我就只剩下了震惊,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身体折磨成这个模样的。竟然还用什么八物方!我一点一点的尝着药,细细分辨着一味味的药材,最后还是发现了云英和云母的失误。皇帝很高兴,她问我想要什么,我只说想让陛下时常往冷宫里送一些时令瓜果,糕点菜肴。我好像已经听见了薛芳的怒吼“你就要了点这些东西!”。吃的好也是很重要的啊,转身出去我问小三,是不是可以跟师哥一起钻研八物方,他避开了我的眼睛,只说师哥正在调查疏漏的事情。
后来,再也没等到师哥,只说他识人不明,被罢了职。
再后来,小三终于荣登大宝,一张恩旨,我们终于可以出宫。薛芳的侄子把他接回了家,她要我跟她一起回去,我拒绝了,带着剩下的丫鬟姑姑往以前的张府走去。当年宫变,整个张家都受到了牵连,张府也早该改换门庭,可我还想在外面看一眼。
马车前面的车夫赶着路,外面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显得车里的寂寥。我向远处出神的望着,脑袋一片空,不知道该想什么。
“夫人,张府到了。”跟丫鬟早就说好,以后叫我夫人,可这又是哪家的夫人呢。我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却发现府门府匾一如往昔。我止不住的欣喜,谴了车夫去打探消息。
车夫回来,带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把我们请了进去。
“夫人,在下孟知,是孟太医令当年的管家,留着这里等夫人的。”
“师哥他在哪,现在还好吗?”
听了我的话孟知却是一愣,还是低头说到“当年出事之后,是李医正送了他的灵柩回乡。”
出事!灵柩!
回到了以前住的院子,院子里长着一棵山楂树,应该是师哥后来种的,长势喜人,已有碗口粗细。我摸着那棵树,想起了孟知刚刚的话。
“太医令的尸体当年被送出来时面色青黑,是李医正执意要扶棺回乡。”
“这宅子是当年太医令买下的,派了人来日日搭理,却从没住过。只是山楂熟了的时候在那间院子里坐上一坐。”
我没有哭,只觉得那眼泪倒流,已经趟进了心里。
夜里,梦见那年我拽着他的袖口说我等你。
孟帆,你也在等我吗。
天一亮我就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出远门。又给这么多年冷宫里的每个姐妹和刘凌各写了一封信,只等一切收拾妥当,就准备出发。
一路没什么艰险,只是每天坐马车做的摇摇晃晃,可我一天都不想耽搁,活了大半辈子,也只有这么几天是为了我自己活的。
到了地方,一路打探孟家的消息,也不知他葬到了什么地方,我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窗外,墙内就是以前孟家的旧宅,还能看见一棵棵山楂树郁郁葱葱。正愣着神,远处来了一个坐着木轮椅的人,口中不知念着什么。我眼眶一热,有人推着他走进了,我才听清他说的是,当归何处,忘了回乡路。
孟帆,我会治好你的。
我跟着李医正回了孟宅,每日为他施针,试药,日子虽忙,却舒心无比。
“夫人,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下去吧。”
孟帆意识不清,喂药也是时难时容易,刚刚喂好药想起身收拾的时候,却被一把拽进了一个瘦弱的怀抱。
“夫人,是孟家的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