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秋叶?”蓝霖姐问我。
“额?秋叶是谁?”我眨眨眼,不解。
“不认识?你跑那跟人家拼桌!”蓝霖姐一脸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一个木雕师,手极巧,老胡家的送子观音像和拐李家的木匾都是出自他之手。可如此优秀的才俊,却是个孤儿,我有点怅然。
秋叶每周一和周五会到清吧里坐坐,每次都点杯咖啡,安静的翻看一本书,直到晚上12点才离开。
而我,一到秋叶要去清吧的日子准会出现在那里,偶尔帮蓝霖姐干点杂活,时常跟在兼职生小刀后面碍手碍脚。总之,我绞尽脑汁在秋叶面前晃来晃去。
有一天,我终于坐不住了。
“你好,我叫葵猫。可以跟你交个朋友么?”
他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我总光明正大地跟在秋叶后面,喜鹊似的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周五,北京下起了瓢泼大雨,巷子两边积满了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清吧门口,期待着下一秒秋叶就会出现在那里。可是,直到十一点半,他都没来。
也许,今天他有事被耽搁了,不来了罢。我安慰失落的自己。
我撑开雨伞,将雨水挡在了头顶之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清吧。路过阴暗处,我打开手机灯,想尽量地躲过积水。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街拐角遇见秋叶。他全身都湿透了,麻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弯着腰,双手胡乱地在污水里摸索。
跟他相处三个月来,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我跑过去,将伞罩在他头顶上,急切地问:“秋叶,你什么东西丢了?”
“钥匙,我的钥匙不见了。”他脸上有伤,眼角红肿。我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想尽快帮他找到钥匙,带他从雨里离开。
我陪他在雨中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钥匙。最后,我扶着他虚脱的身体往他家走,关于他脸上的伤,我只字未提。
在他一脸惊愕中,我撬开了他家的锁,扶他进屋。第一次进入他家,进入他的世界,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很不真实。
秋叶高烧不退,他不肯去医院,我照顾了他三天。
原来,周五晚上,秋叶去清吧的路上,遇见了几个喝醉酒的社会混混,故意找茬。看见秋叶脖子项链好看,非要拿过来瞧瞧,项链的木料成色如何,几番拉扯,钥匙被扯了下来,一群人来回扔着逗秋叶玩。秋叶便跟人打了起来。警察赶到,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局子里。
“谢谢你,葵猫。”他望着窗外向我道谢,我迟迟没回应,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耳朵由白色变成粉红色。
“秋叶,因为帮你找钥匙,我的电脑被水浇透了,彻底不能用啦。你得赔偿我。我理直气壮地盯着他。“你赔钱,我不会要,你赔我电脑,我也不会要。”
“那怎么(办)…”秋叶皱着眉,盯着我,变得不知所措。
我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串熟悉的珠子,“秋叶,做我男朋友吧。以后,你要是再把钥匙弄丢了,不用找,我会接你回家,就当你赔我电脑,怎么样?”
“你…”秋叶整张脸都红了,比阳台那盆秋海棠还红。
“为什么是我?”
我板正秋叶的脸,一脸严肃,“这个答案很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得花上很长的时间讲,你准备好洗耳恭听吗?”
“你会让我准备吗?”他嘴角又卷起一层褶,不断放大,放大…
“嗯,不会。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我把那串珠子和钥匙,虔诚地放进他的掌心。
他眼里泛着湿润的光,看着我。“你怎么找到它的?”
我耸耸肩,尽量让语气轻松点,“跟你前天一样啊,蹲在地上找的。”
在很久以前的某天凌晨,我从三联书店出来,遇见了秋叶,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看他穿过繁华的楼宇,灯光打在他清瘦的后背上,看他调皮地踩着影子,慢慢的融入了黑暗里。
蓝霖姐跟我说过,秋叶有轻微自闭症,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可是这个城市哪里人不多呢?所以,只要一想到孤单行走的秋叶,我心里就揪着疼。
喜欢一个人,就是舍不得他一个人啊!
所以,我要爱的名义,与他并肩行走。
后记:
秋叶说:“我是个孤儿,曾经不断的流浪。当我终于拥有自己的房子后,却发现,房子于我是枷锁,钥匙于我,才是温暖的寄托。”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城市里的每一盏灯,都在等一个人,而我的尽头,什么都没有。葵猫,你能感受到那样的无助么?”
我说,“我不全懂,可能明白些。就像我无论走到哪儿,背包里永远都放着电脑,时刻提醒自己,记录遇见的一切,也算是参与喜怒哀乐的一种方式。虽不能感同身受,也要比一个旁观者过目即忘要好。”
“也许,我们是一样的人,在或喧嚣或清冷的日子里,努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光亮,抱团取暖,好好的活下去。”
“葵猫,其实清吧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秋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嗯?”
“去年六月,大理,沙溪古镇、雕刻时光…你可曾想起了什么。”
“我艹,是你!”
“对,是我。”
"谜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