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落叶的纷飞牵动了我寂莫的回忆,那落叶没有罪;如果是初冬的寒意带来了我孤独的拥抱,那,初冬没有罪。有罪在我,多少年了,才在这样的季节记起?
有多少人多少事值得重提?至少你们,同寝室四年的兄弟。缘来缘去,我们仿佛是散落夜空的星辰,今生是否还能有再相聚的机会?
兄弟!此去经年,别来无恙? ------题记
夜里,漫不经心整理橱柜里旧书旧纸。这些东西,好多年了,都不曾去翻过。也确实是人到中年,懒散了。因为换房间,才将它们通通移出。该保留的保留,该丢弃的丢弃。然而,一本藏匿其中的相册,像一位久别的故人,风尘仆仆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轻轻打开它,不曾想那已风化的内页禁受不了我的轻轻,一张照片似落叶飘然而出。小心地捡起,拧眉微挑,眯眼细睨,原来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张寝室合影照。我的目光定格在每个人的脸上,细细摩挲,顿时,粮校四年寝室兄弟一起的旧时光,像一池碧水荡漾开来。而这些兄弟,分明满面笑容,从那已微黄的照片中,身影灵动着一个接一个眼前走来。记忆的光芒,仿佛那点燃的篝火渐亮,扩散......
1.
那年,我们都费力拎着大大小小的包,有条纹编织袋的那种,异常兴奋地踏上去往一个叫做珠城的美丽城市。
一同带去的,一身的稚气、一身的土气外,还有一身的梦想。别小看我们单薄且寒酸,我们可不是逃荒,是为了前程。说得好听一些,是为了国家。真的,那时我们都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我们从四面八方,像鱼一般地游呀游,终于游到了即将客居四年的地方。
这个地方名叫“安徽省蚌埠粮食学校”,它的准确地址是:治淮路706号。
踏进学校的那一刻,我们的小心脏止不住砰砰直跳,热血止不住沸腾起来。哇!所到之处,彩旗招展,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乐声悠扬。整洁秀美的校园内,青春靓丽的面孔闪亮着眼睛,喜气洋洋的笑声激荡着耳膜。
我们在新生报到处墙壁红红的大字报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找到与自已编排一起的名字,灶高,可清,梁灏,建军,小平。一个名字就代表了一个人。这些名字被安排在同一寝室。我们都相信,这一定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这就是缘份。马上就要同室共渡漫长的四年青春时光了,这是些怎样的人呢?
在新生报到处,我们受到了学长们热情地招呼。他们热情地帮我们拎包驮被,穿过宽阔的操场,将我们带到目的地:男生宿舍。
仄仄长长的走廊里响起参差的脚步声。我与你们一样,终于在一扇有些暗黄的老旧门前站立,有些胆怯有些羞涩地轻敲着门。门吱呀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很热情很客气地招呼着。
我们不大听懂彼此的说话。特别听着各自与陪同来的亲人的谈话,简直就是外国语言。虽然同在一省范围,但毕竟相隔太远,方言迥然不同。我们在彼此的介绍中知道,三个黄山地区,三个安庆地区,应当都算是南方人。先来的是灶高,建军吧,你们可还记得呢。我只知道我来得晚,没有抢到称心如意的床位,只好委屈地有些胆颤地爬上铁架床的上层铺位了。‘
很快,我们就熟悉了。大家对彼此的家乡都感到特别的新奇。因为以前在家乡读书时,从未离开过家乡,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现在的新同学都来自五湖四海,心里头为自己能录取这样的学校感到有说不出的骄傲。晚上,我们兴奋得睡不着觉,因为一切都是新鲜的呀。我们聊以前在初中年代有多苦多累,聊自己的家乡如何如何的美,甚至聊自己的家人......
直到高年级的学长下晚自习了,直到夜半喧闹的宿舍楼渐渐沉寂下来,我们才在依依不舍中缩进各自的被窝。一天坐车奔波的疲惫袭来,在窗外仍昏黄的走廊灯光里,我们的眼皮渐渐沉重,渐渐地,眼缝间扑朔的光斑消失了。是谁的鼾声轻微响起来,像是舒伯特提琴小夜曲,柔美,悠扬。久违了的寝室群居生活,就这样温馨地合上了第一页。
从此,寝室就是我们的家,而我们,就此成为了一家人。我们自报年龄,然后按年龄论资排辈:灶高老大,可清老二,我老三,梁灏老四,小平老五,建军老小。对于老大要尊重,对于老小要照顾,这是我们恪守的信条。小小寝室成了我们日常最温暖最开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