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我大喊,“把它带回来!”
他的橡胶靴子踢起阵阵雪花,已经飞奔到街道的拐角处。他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然后露出一脸哈桑式的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再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灿烂,已是二十六年之后,在一张褪色的宝丽来照片上。
是的,“为你,千千万万遍”,这是在《追风筝的人》一书里反复出现的一句话。哈桑对阿米尔少爷忠诚持久的友谊令人动容。
“某个特定的人物或者场景激起我的兴趣,我坐下来,强迫自己将其完成。《追风筝的人》正是这样写就的。”卡勒德·胡赛尼在前言中如是写道,“我脑海中有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在感情和道德上不知何去何从,摇摆不定;另外一个单纯、忠诚,生性纯良正直。我知道这两个男孩的友谊前景暗淡,两个人的决裂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巨大。内中缘由是促使我在2001年3月开始创作这本书的缘由。”
读着胡赛尼前言中描写那两个男孩的那一段时,想起了自己过往的一段经历。随着时间流逝,多少友谊出现裂缝,感情变淡,或是矛盾争吵,或是一刀两断、不再往来。其中缘由多种多样,身份地位的悬殊,思想、生活方式的差异,利益的冲突,更甚者,背叛。
小学时有个很好的朋友,她是六年级时转学来的,我们成为了同班同学。那时我是班上的优等生,老师同学眼中的乖乖女;成绩数一数二,班长、课代表身兼多职。她转学来时英语很好,因为我在的学校是个小地方,基本没上过什么英语课;她数学很差,差到我课后给她讲题目也听不懂。但一切就是很奇妙,她和另一个男生转学来时,我作为副班长上台说了几句话表示对他们的欢迎。之后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小学最好的朋友。放学后经常一起写作业,我站在她的自行车篓子里陪她去上英语课,讲数学题。
之后就上初中了,我去了一中,她在二中。我没有手机,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初中遇见过两次,初一晚上放学回家路上一次,周六放学时一次。只是简单的寒暄。
再之后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初三暑假报的某个旅行夏令营,听她的同学说起。
高中没有联系。
会经常性的想起她,想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光。友谊变淡与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不会维系友谊,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联系,去维系。
大一国庆的校庆晚会上,我辗转好几个以前的同学问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加QQ,发短信。但之后,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去交流,她高三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直接工作了,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到之后,我几乎是在逃避与她交流。
读着胡赛尼的两个男孩的形象,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和那个朋友。我在感情上不知何去何从,不是吗?
前几天还梦见了那个朋友,梦见若干年未见的我们一见面便认出了对方。没有任何言语,我紧紧地抱住她,眼里噙着泪花。她向我诉说了这些年来的苦楚,还有初高中时学习怎么也学不会的内心崩溃。然后我们和解,她告诉我她就要去澳大利亚留学,从大学本科开始念起,重新开始。就像大一国庆那个夜晚我问她为什么不复读一年,好好的重新来过一次一样。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一直哭。
醒来后,我将这场梦境称为“不愿意醒的仲夏夜之梦”。
算不上背叛,但是,我应该是辜负了一份友情吧。其实,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曾有过类似的友情经历,只是我们不愿承认,不敢正面罢了。
阿米尔少爷的内心独白:
可是他并非我的朋友!我几乎脱口而出。我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吗?当然没有,我没有想过。我对哈桑很好,就像对待朋友,甚至还要更好,像是兄弟。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何以每逢爸爸的朋友带着他们的孩子来拜访,我玩游戏的时候从来没喊上哈桑?为什么我只有在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和哈桑玩耍?
阿米尔对哈桑—这位他儿时的玩伴,是一直抱有偏见的。书中处处可见的“哈扎拉”、“文盲”、“仆人的儿子”等字眼,也许这份友谊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忠诚纯真的哈桑一直把阿米尔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保护阿米尔不被别人欺负,赞扬鼓励阿米尔的写作,为阿米尔追风筝,即使明白了阿米尔对他的背叛也只是一个人独自咽苦水。多年以后,哈桑告诉儿子索拉博,阿米尔是他最好的朋友,像兄弟一般的朋友。
“来吧,这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拉辛汗在挂电话之前说了这句话。不经意间提起,却宛如经过深思熟虑。
这儿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事实上,虽然阿米尔最后成功救出哈桑之子索拉博,于水深火热的阿富汗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结局是美满的。失去了尊严与快乐的哈桑,无辜丧生的无数条生命,阿米尔愧疚的二十多年时光,背叛的友情——这一切,回不去,也不可能一笔勾销。
为你,千千万万遍。
用心呵护,愿天下所有的友谊不生隔阂,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