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雷声、半分闪电,雨下得不大,一滴一滴落下,既不密集也不急躁,雨丝里渗透着些许凉意,使我相信秋天已经来了。分明已经立过秋了。
飞机的轰鸣声打我头顶某处经过,那声音像是谁打了个巨大朦胧的哈欠,永远没有睡醒似的虚无缥缈。我怀疑它又是一条长龙,身体游走在稠密的天空里,与乌云纠缠不清。
抬头看时,飞机的声音远远地隐没在雨雾中。鸟在雨幕里疾飞归巢,那种麻利干脆的姿势颇像鱼在水中自如的起伏,惊呆了我。也有动作缓慢的,毫不着急,从容地向着自己的巢窠飞去。此刻,它们都安静的躲在窝里,除了偶尔抖落身上晶莹的雨水外,它们也像我一样,默默注视着雨水的经过。
风轻轻吹拂着,树冠摇头晃脑。有树叶垂直降落,没有丝毫预兆。一叶知秋,这些早熟的叶子,是先知先觉者。过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叶子追随它们,簇拥大地,充满忧伤亦有欢乐。风把叶子重新介绍给树根,介绍给生养它的土地。一切不过是生生不息的轮回。
天色灰白,这颜色恰到好处地使雨下个不停。渐渐笼起了薄薄的烟雾,像水草般轻柔招摇。树若隐若现,像戴着纱的伊人,妩媚至极。雨有规律的打在叶上,叶子抹了油似的滑滑地明亮着,透着新鲜的绿色。屋上的瓦片也锃光瓦亮,檐上并没有形成如串的雨珠,路上积的那层浮土也差不多润湿了。
人大概怕雨会下大,渐次赶往家中。年轻的父亲抱着幼小的孩子,打着伞,手忙脚乱,心急火燎,脸上却全是喜悦。他的动作不比孩子成熟更多,至少此刻看来,略显笨拙稚嫩粗朴。农人扛着锄头回来了,竹篾的帽子显然起到了很好的遮雨作用。放羊的老人也往回赶了,羊群变得温顺可亲,鞭子因此显得无足轻重。人烟慢慢稀少了。
这样枯坐的时候,思想之闸是开启了的,与雨有关的日子慢慢展开,回忆跟雨水等长。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可是,那把伞又怎样保护她躲开这冷风冷雨,我也只是拾起过去的一枚梦而已。梦醒之后,巷还是巷,雨还是雨。词里总含了许多让人浮想连篇的场景,情不自禁地让我去自编自导,暂得于己,快然自足。“画船听雨眠”是一种无关风月的恬然自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略带了落寞和惆怅,“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就是一份豁达和淡定了。一蓑烟雨任平生,我把整个世界都放在背后,把玩这份曲曲折折闲闲散散的雨景。雨天的诗,多美的梦呀!
云雨濛濛,细雨霏霏,往事浮光掠影闪现。人在下雨天容易忧郁。凄风苦雨,万水千山,是远远阻隔不了我们的情谊的。雨是凉的,情是暖的,不知远方的你们,别来无恙乎?就让这雨水把我绵绵的思念捎过去,熨帖你们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