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从梦中惊醒的夜晚,他总会绝望地闻见大脑分泌的液体黏满枕巾的气息。
半夜三点一刻,浴缸放入三分之二的水,他以蒸汽麻木一个积蓄已久的阴谋,即随便谋杀一个人或自己。
“这是什么时候?”
仿佛体内的痛来自于一个同时被医院强光刺伤的婴儿,他的挣扎都被撕裂了。
对于重复,他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
从浴室走出的瞬间他格外清醒。
“忘了吧。”——他是指那个荒诞的梦。
但他所谓的荒诞即现实,比如书页间樟脑丸的气息,一部让人大哭一次便置于脑后的电影,或是一次因为害怕跌倒而提心吊胆的赛跑。
坐在窗户前,他发现自己的大脑正极力避免想到某个人。于是他干脆就想:“啊,不知道这个星球上还有多少正在失眠的人;不知道他们正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在想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人?”
这一会儿,他好像忘了几个月前开始吃的抗躁郁症的药;忘了左臂上十二道长短不一的割伤;忘了太阳升起后还有两场面试,明天和后天还各有一场;甚至忘了,自己还要一直隐藏不喜欢女人——一如其他许多许多的事。
然后他有点冷了,就披上一件外套,顺手拿起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