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残疾人筑梦蓝图踏上新征程
文/独妍金梅
2018年4月28日清晨,朋友驾驶摩托车穿过来来往往的车流,沐着夜里落过雨的寒凉把我送到蒙自银河路天马转盘旁边的天源大酒店门口,出席蒙自市残疾人第三届代表大会。
在二楼宽敞庄严的会议室里,我第一次阅读《中国残疾人联合会章程》,《牢记新使命 秉承新理念 加快推进蒙自残疾人小康进程工作的报告》。换届选举回顾过去五年的工作成绩,展望今后五年的规划,构筑将围绕十九大会议精神,推动社会各界人士,政府各级,各部门大力弘扬扶残助残的人道主义精神,关心支持残疾人事业,在决胜脱贫攻坚的路上,为残疾人创造平等参与社会生活的条件,使残疾人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加快推进蒙自残疾人小康进程而努力奋斗的蓝图。
通过与会代表们投票选举选出的主席名字映入我的眼帘,一个二十多年前就认识的名字,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二十四年前,我经一位亲戚介绍,在大屯镇一家私人豆腐作坊里做包臭豆腐的小工。做满一个月后有一天傍晚,老板说骑摩托车送我去附近的亲戚家我没答应。因为他家读电大停学在镇政府做临时工的儿子和我谈起他学过的理发手艺,我进豆腐作坊后把打工的通迅地址告诉我的一位初中同学,收到过正在蒙自三中读补习班的同学的一封信后就音讯杳然,引起我的疑虑。
按照传统的风俗我明白老板的意思意味着什么,自幼看着姐姐追求自由恋爱缔结婚姻的痛苦,我认为学习掌握一技之长能够自谋生路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十九岁的年龄不应该被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传统婚姻枷锁束缚与禁锢。
那天收工后趁老板外出我独自披着夕阳徒步赶往亲戚家,第二天清晨亲戚送我到豆腐作坊,老板谈了一些情况责怪我擅自离开。寄人篱下的小工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工酬待遇低身份社会地位更低。亲戚和老板家张罗着给我介绍几个对象都被我拒绝,在他们的眼里我只是个卑微的贫穷山区里跳出来的黄毛丫头。
但进过几天高中大门的我有自己的思想感情,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脾性刚烈的我几经周折辗转,最后是被另一家豆腐作坊的苛刻老板娘气得强行辞工,被扣押二个多月工钱。倔强的我没有去找势利的亲戚,跟一位在米线店打工的初中同学借十元钱,提着简单的换洗衣服和平常有空上街去书店买的文学书籍,只身乘坐微型车回到蒙自。
那时的蒙自城保持着几百年发展历史的古老面貌。我求学的蒙自一中教学楼大门口外面的南湖边,一排排高大的桉树根深叶茂,粗壮的树干一个成年人的双臂都围不过来。粗糙厚实的树皮一层层剥落,纵横交错的枝丫撑着修长的翠绿叶子迎风招展,象一个个肃立的哨兵守卫着南湖。暗绿色的南湖水在微风中轻拍长满苔藓的堤岸,一片片荷叶在湖中若隐若现,映衬着亭台楼阁投入水中的倒影,湖边的水草丛中游动着大大小小的鱼儿。垂钓或闲游的人们在湖边点缀出一幅幅恬静的边疆小城画面。
穿过一条条石板铺砌的七弯八拐的小巷,我走进一家律师事务所,接待我的是一位身材纤瘦得好象风一吹就会被刮倒的年轻女律师。询问情况后她说挺钦佩我的,嘱咐我以后有机会找到工作好好干,一定会出头的。但我不卑不亢的态度她说对我很失望,换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律师接待我。
这位留着平头的男律师了解事情原委后,告诉我处理这件案子需交纳50元钱才能受理,并且必须要提供人证物证。当时我身无分文又不愿去乞求幸灾乐祸尽说风凉话挖苦人的亲戚,权衡利弊我作了放弃工酬的打算。律师建议我去找蒙自县残联帮我追讨工酬,因为这是残联的职责。如果残联推委责任就去找县长告发工作人员渎职。我非常感激律师的指点,但人生地不熟简直象大海捞针一筹莫展。
傍晚的蒙自城被夕阳投下沿街数层楼平房建筑群的阴影,已经下班走投无路的我没有身份证,按旅社的规定没有证件无法登记住不进去。这位律师搜尽身上所有的衣兜裤包只摸出十元钱,他说不好意思今天没带多余的钱,把我带进“蒙自旅社”办理完住宿登记手续后,提着沉重的编织袋把我送进订好的房间后才离开。我记住了这位律师的名字。
旅社的房间里有八个床位,只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和我住在一起。她告诉我父母包办婚姻把她许配给一位当官人的儿子,婚后虐待她,痛苦的婚姻她偶然遇到一位和她真心相爱的男人,被婆家知道后逼得她远走他乡。起诉离婚法院不受理,占着权势官官相庇。彻夜失眠的日子短短一个多月她憔悴不堪,纤细不失丰腴的身材花容失色,烫过的齐耳短发凌乱地披在脑后,目光里尽显呆滞和忧伤。只有小学文化的她没完没了地在笔记本上写着零零碎碎念不通顺的文字。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已婚成年女性的情感世界,但却对官场的腐败深恶痛疾,对没有爱情的婚姻望而却步,鄙视金钱交易背后的阴暗,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略知一二。
夜晚倚在明亮的玻璃窗前,拄着腮帮眺望蒙自城街市的夜景。漆黑的天幕低低地笼罩着热闹的夜市,小街低矮的铺面一间连着一间,弯弯曲曲的巷子里挤满卖米线和烧烤的小贩,还有卖百货的,卖服装的等等。烟雾缭绕的烧烤摊上弥漫着诱人的香辣味,来来往往摩肩接踵赶夜市的人们留连在各种各样的地摊间讨价还价,描绘着一幅幅繁华的边疆城市小夜曲。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惆怅涌满心头,彻夜辗转难眠。
黎明爬上窗棂我一骨碌爬起床,洗漱完毕提着口袋离开旅社,凭借昨天走过的路径找到一条赶街人群密集的街道,观察一番地形后把书藉一本本摆在地上出售。从早晨守到傍晚,很多赶街的人好奇地围观我的书摊,每本书的扉页上都签着我的名字,购书日期和地点。
往日大字不识一个的豆腐作坊老板娘,喋喋不休埋怨我做完活计时间早就只会去泡书店,满一个月发半个月工资,嫌我穿的衣服陈旧,看不起人如何如何。在年逾花甲的这对老夫妻身上,我亲眼目睹他家儿子儿媳对父母的不孝,三天两头没完没了的争吵。在自视清高的老板夫妇眼里,我连个乞丐都不如,因为我没有什么后台做依靠,仅有一双手一个头脑而已。卖出去几本书我又回到蒙自旅社,因已登记过顺利住下。
放下手中卖剩的书,稍作收拾我就去了旅社旁边的夜市。天色还早,摊主们都忙着拾掇做生意的材料。借买米线吃的机会,询问几家摊主需不需要招小工。那时候的我皮肤白如雪,身材不高但丰腴壮实,唇红齿白,偶尔去像馆照相根本不用化妆,咔嚓一拍洗出来的照片与精心化过妆拍的照片相比毫不逊色。
几家老板询问我几句话后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番都惋惜地告诉我,米线摊上靠的是伶牙俐齿招揽顾客和生意,我听不见不适合做这个行业的雇工。失望之余我思忖,这辈子一定要找机会学习掌握一技之长自谋生路。在旅社住宿两夜后我裹着长途班车在蒙文公路上飞驰的滚滚灰尘回到生我养我的穷家。
介绍我去豆腐作坊打工的亲戚跟父亲说我跟着XX男人跑了,我变成了村邻们眼里不知羞耻的坏女孩。家里人视我如陌路连话都不搭理一句,后来知道老板家扣押我的工钱愤愤不平,我不想看见为几百元钱半年工酬打得头破血流的局面,打官司即便追回来工酬也只够支付诉讼费。我扔给父兄一句话:你们有本事把我的工钱讨要回来就全部归你们,我分文不取。卷起铺盖我又踏上流浪异乡的征程。
十年前我在草坝电机厂宏业摇床厂既做摇床组的工作,又做电焊组的专焊工作。师傅从蒙自带着去的七个员工中有三个聋哑人,仅有我一个女人。因为原蒙自县副县长的公司停场,经老板介绍去她的好朋友承包的厂里打工。遗憾的是微薄的计件工资迫使师傅带领的这个团队渐渐解散,当时我因带着正在草坝镇前进小学读五年级的大女儿,转学不便滞留在摇床厂里。骄横跋扈的老板娘扣押工资说话颠三倒四激怒我,蒙自县残联帮我追讨回三分之二工酬。看透世事纷繁我摆地摊做缝补自谋生路,厌倦替人打工卖命的生存方式。
2015年10月,在蒙自市残联的尽力协调下资助给我90%出版经费,我独自走访红河州残联和红河州委宣传部争取到欠缺的10%经费,以完全公对公的付款结账方式公开出版散文,诗歌,长篇小说文学综合作品集《雪落满地梅花开》一书。
2018年春节前夕,我争取到蒙自市残联拨给自主创业残疾人的无偿资助款三千元钱,在朋友的帮助下我购买了一套全新的组装电脑,并摸会运用微信公众号。经现任蒙自市残联副理事长的推介,我接触到了已有十几年运营历史的思涵创业平台,尝试互联网创业的起步。
因春节期间不慎把三轮充电车骑翻压伤左小腿,先后在蒙自市中医院和蒙自市人民医院做手术治疗。住院期间学会写创业平台上的简书,我写的二十多篇简书分别被几个专题收录。当我能跛着脚送七岁女儿上学的时候,事情多起来了不再有充裕的时间写简书。昨夜思涵创业平台超越家族的负责老师告诉我,她帮我填办运营微商城资质审核的手续已提交成功。
在蒙自市残疾人第三届代表大会召开的前两天,在市残联打工的大女儿发给我一份政府文件,推选我参加关于在全市组织开展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大会议精神的演讲比赛。但我谢绝了,经历前半生的坎坷磨难,我深知虚名没有丝毫意义,脚踏实地才是应该走的路。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是卑微还是高贵。但在社会不断进步,时代变迁,在残疾人生存状态逐渐引起党和政府重视,关注扶持的今天,我相信残疾人这个弱势群体将会拥有与健全人平等竞争共赢的资质与权益。如果说命运给予残疾人的待遇是不公正的,那么发挥聪明才智尽力改善生存环境和条件是身残志不残的每个残疾人应该努力追逐的目标。
如果今生还有机会坐在残疾人代表大会会场的椅子上,我期望残疾人事业能取得更辉煌的成绩。
写作时间:2018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