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害人谢尚,男性,37岁,公司高级经理。腹部刺伤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亡,凶器应该是落在旁边的多用刀。被害人身上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他妻子柯晓晨报的案,死亡时间大约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
白黎身后的小伙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道。小伙子眉目分明,一身警服衬的他很帅气。
白黎看了看手表,下午四点。这个小习惯已经跟了她很多年了,为的是在发现被害者后,能快速准确地确定被害者的死亡时间。
“这里是27层,你确定不要紧吗?”他拍了拍她的肩,继续搭话道。
“恩。出电梯的时候都不敢往下看…”她笑的很尴尬,嘴角有些抽搐,看起来很紧张。
想到在这么高的地方工作,白黎手心有些微微发汗。为了集中精神,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别再想了。接着,她捋了捋长发,用手腕上的褐色皮筋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从包里取出上白胶手套戴上后,她就走到死者旁边,蹲了下来,仔细地开始观察。
死者穿着浴袍趴在客厅的地上,右手捂住腹部被捅伤的部位,左手呈自然下垂状平放在身体旁。他面目狰狞,左面部朝下,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够发声。
“宁坤!叫法医带回鉴定吧。顺便把凶器带去鉴定一下指纹。”白黎转过头,对着那个小伙子招呼道。
那个叫宁坤的小伙子正在仔细查看房间里的线索,接到命令后,立即叫来了几个警察把死者台上了担架带出了房门,可以看到死者已经有些僵硬了。
白黎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她恐高虽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她却始终没有找到办法去缓解。
她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客厅非常大,都不用绕过一些正在拍照取证的警察就能畅通无阻地走来走去。尽头有一扇落地式窗户,外面是阳台。她没有靠近阳台,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就将视线转向了其他地方。客厅很干净,地上一点灰尘都没有。落地窗旁靠墙处有个超大电视,电视下面的电视柜门都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同样的,客厅靠门的一个超大展示柜也已经被翻乱,上部的玻璃门被打开,里面本来整齐摆放着各类红酒现在已经东倒西歪。下部的白色抽屉都被抽出扔在了地上,里面收藏的手表和项链等贵重物品已经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名牌展示盒。白黎走向主卧,刚想顺手开门,可是她发现主卧的门把手是安装在右边的,所以扭动把手的时候,她很不适应。走进卧室后,她看到床头柜、衣橱都开着,都有被翻乱的痕迹。
“我觉得是入室抢劫。”宁坤跟在白黎后面突然插了一句。
“可能…吧…”
“难道不是?”
“你们来的时候,动过卧室吗?”
“没有啊,案发在客厅,所以先在客厅取证了,还没来得及去卧室。怎么了?”
“没什么。带我去问问第一发现人吧。”
宁坤很疑惑,却也适应了白黎有话不说的习惯,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你好,柯小姐。这位是侦探白黎。很抱歉,在你那么悲伤的时候打扰你,能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吗?”宁坤对着柯晓晨很客气地介绍道。
“可以…”
柯晓晨一身灰色长袖长裤运动服,双手环抱着,左手手掌摩擦着手肘,尽量压制住想哭的眼神,强撑着笑了笑。
白黎用她标准的感到抱歉的微笑点头回应道。接着,宁坤就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和一只水笔开始准备记录,他问道:“你案发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在干什么?”
“我在顶楼的健身房…”
白黎盯着她,倒也不说话。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每天两点到三点都会去健身房跑步。我老公昨天刚开始带薪休假,本来想要明天一起去巴厘岛度假的…可是…”
想到这里,柯晓晨有些哽咽。宁坤看着她,没有再问下去。过了良久,等到柯晓晨平息了心中的悲伤后,宁坤才继续说:“有人证明吗?”
柯晓晨倒也没有马上回答,她想了想,说:“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你千万别这么想。只是需要证明你与本案确实无关罢了。”
柯晓晨有些无奈,接着便陷入回想中。
“顶楼健身房应该能显示每个用户进入和出门的打卡时间…”
宁坤不停地记着笔记,这时白黎开口问道:“你是一回来就报的案吗?”
“恩…当时,我跑完回到家,发现他倒在地上,地上一大摊血,当时我就慌了,就赶紧报了警…”
“那回来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吗?”
“我出门的时候因为他在家,所以我就没有锁死门,把手一扭就能开。后来,等我回来以后,我发现门开了一条缝,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结果...”
白黎点点头。
“你去巴厘岛的机票在哪里?”
“应该在钱包里…”
“能给我看看嘛?”
“恩…”
柯晓晨匆忙走进卧室,在卧室被翻乱的床头柜里翻找了一下,却没有找到钱包。于是她又返回了客厅,顺手把卧室门合上了。
“突然想起来,我把钱包放在鞋柜上的包里了…”
柯晓晨带着白黎走到靠门的鞋柜前,从鞋柜上的包里取出了两张飞机票。
白黎随意地看了看机票便还给了她。
“谢谢。”
这时,她又对宁坤打了个招呼说:“宁坤,陪我去楼顶健身房看看。”
2
走进电梯,宁坤按下了30楼的按钮,接着电梯开始慢慢往上移动。电梯里很安静,这种气氛并不是尴尬,而是紧张,白黎很紧张。她为了抑制住自己的恐高心理,习惯性地攥紧了手。而这时,宁坤也习惯性地抓住了那只有些发抖的手。
“叮”,电梯在30楼停下了。门打开后,两人就前后出了电梯。电梯对面的墙上标记着左拐是健身房,往右拐是物业。白黎向右拐去,宁坤也跟了上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宁坤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说道:“楼下2701发生了些事情,过来看看健身房的打卡记录。”
物业人员将今天的打卡记录调了出来,宁坤坐在电脑前认真翻看了一下说:“没错是两点左右进的健身房,三点左右出的健身房。”
而白黎却似乎并不在意,站在一边观赏物业办公室的高档环境,随口问了句:“这么高档的环境,怎么除了电梯,其他地方都没监控啊?”
“因为我们想要保证住户足够的隐私权。”物业摆笑地答道。
“可以看看电梯的监控记录吗?”白黎问道。
“恩,可以。”物业坐在另一台电脑前开始调监控记录。
看完监控后,两人又回到了27楼。
“我去逃生通道看看,你再去问问周围邻居吧。”白黎对宁坤说道。
宁坤点头答应了。他敲了敲隔壁2702的房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邻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穿着很端庄。
“你好,我是警察。来了解一下隔壁2701的情况。”宁坤边说,边出示了证件。
那邻居一改端庄的举止,八卦地凑上去问了问宁坤:“小伙子,晓晨他们家出什么事啦?怎么你们警察都来了啊?”
宁坤答道:“阿姨,你和这家人熟吗?”
“熟!怎么不熟!晓晨他们小两口搬进来的时候,很恩爱的。我最喜欢和晓晨聊天了,她很通情达理的!”邻居阿姨笑着说道。
“那阿姨你有没有看到过他们夫妻有矛盾?”
“没有诶。晓晨很听她老公的话的...”阿姨愣了愣,突然说道,“哦,对对对...有一次我出门要办事情,看到她老公带着一个秘书回家,还搂搂抱抱的,不大正常。这件事情我和晓晨说过,可是她倒不相信。后来啊,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里宁坤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他把做好的记录收进口袋里后,白黎也恰巧回来了。看见她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是有些眉目了。
询问结束后,宁坤侧着头对白黎说:“知道了?”
“恩,差不多了。”
回到2701房内,宁坤开始做最后的整理工作,准备撤了。柯晓晨坐在沙发上发呆,左手托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这时,白黎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用不轻不响恰好房里所有人都能听的到的声音,对柯晓晨说:“柯小姐,为什么不自首?”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们那边。
3
“什么?”
柯晓晨看着白黎发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许久,她才说出一句:“你是说我杀了他?”
她疑惑地盯着白黎,又说:“不是入室盗窃吗?”
白黎微微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原本被害人的位置边,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进客厅的时候发现,地上很干净,连鞋印都没有。哪个抢劫犯进门还脱鞋的?其次,被害人身上没有打斗痕迹,说明最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哦对了,还有一点,就是我进主卧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门关着?怎么了?”
“你说过,你是一回来就报了警的,况且警方也没有动过卧室。那么身为一个正常的抢劫犯扫荡完主卧是绝对不可能顺手关门的,逃还来不及呢。那卧室的门到底为什么是关着的呢?那是因为嫌犯有顺手关门的习惯。柯小姐,我搜查完主卧出来的时候可是没有关门的。一般正常人进入没有关门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是很难想到要去关门的,除非有这个习惯。所以…”白黎看向卧室那扇关着的门,继续说道,“很抱歉,你正好有这个习惯。”
“那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我是杀人犯啊!”
“你去健身房的时候有带包吗?”
“没…只是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和健身卡…”柯晓晨有些厌烦地答道。
“那么为什么这个会顺手关门的小偷没有把你的钱包拿走呢?”
柯晓晨皱了皱眉,突然紧张地抬起头来看向白黎。
白黎接着说道:“当时我想看机票,只是为了确认你的钱包是不是被偷了。不过很显然,你的钱包完好无损。所以这压根就不是一起入室抢劫案,而是一起谋杀案。”
“接着,来说说你的不在场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很完美,监控录像和打卡器的显示都能证明你当时不在场,可是有一条路却可以完全逃过这两层证明。”白黎盯着柯晓晨,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健身房里有一条逃生通道,为了方便逃生,所以是不上锁的。我刚才试着从27楼走到30楼,再回到27楼。这条路线上畅通无阻,而且没有监控。我走的很慢,大概用了10分钟左右,然而如果用跑的,大概只要5分钟左右。所以其实你想杀人的话很简单。”
“我为什么要杀他?”
柯晓晨站了起来,想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宁坤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说道,“我们去了隔壁邻居家,那家女主人曾经看见你丈夫和他的秘书行为不检点,而且她曾经还特意跟你讲过,所以你记仇…”
“还有一点。”白黎对着宁坤微微一笑,打断道,“你丈夫对你家暴。”
“什么!”宁坤瞪大了眼睛疑惑地说道。
白黎转向他,问道:“有奖问答。顶楼高级健身房,冬天配备暖气,四季如春。那她为什么要在那么暖和舒适的健身房里穿长袖长裤的运动服呢?”
“难道...是为了遮掉身上的伤?”宁坤试探性地答道。
“聪明。”接着白黎转向柯晓晨说道,“你们夫妻关系其实根本不和睦。”
柯晓晨明显有些不自在了,她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低下头去,说道:“这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
“你说你当时回到家以后是直接报的警察,连救护车都没有叫。你是怎么知道你丈夫已经死了,连救护车都不用叫了?”
“那是因为…我太害怕了…没有经验…所以…”
她重新抬起头来,眼睛不敢对上白黎,别扭地往别处看去。
白黎不理会她,继续说道:“这个家的门把手都是装在右边的,是为了方便左手开门,也就是说,你和被害人都是左撇子。而被害人右腹部被捅,说明嫌犯也是左撇子。柯小姐,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我…”
柯晓晨突然愣住了,没有办法再回答下去。
“如果还不够的话...”白黎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柯小姐,即使在心里演练了一万遍,但是当你把刀刺入你丈夫的腹部的时候,这种实感让你觉得很慌吧。所以,你连凶器都忘了处理,随意地丢在旁边,那么刀柄上的指纹,你是不是忘了擦?”
“够了!”柯晓晨打断了白黎,她浑身发抖,一个趔趄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是我杀了他...那又怎样...”
“他只是把我当发泄的工具...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对我施暴...我忍了四年...整整四年!终于...我终于碰到了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我鼓起勇气和他提了离婚...结果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摁在墙上...他说...休想离婚!我...我好怕!我怕就这么过一辈子!所以…”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止不住地哭起来。
当柯晓晨被戴上手铐时,白黎看到了她眼里的没落。她泪眼朦胧地对白黎说:“我…还有救吗?”
“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他会等到你出来。”白黎微笑着对她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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