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面皮,五彩的馅儿,一双巧手之下,捏出元宝般滚圆的身材,由肉和菜的混搭,构造出别样的美味,在热水里打个转,在唇齿间滑动,清香怡人。
"老板,来一斤猪肉大葱馅儿的水饺,麻溜的啊。"
一阵要求过后,等待的是一句被拉长到变形的话语。
"好——嘞。"
等待总是漫长的,想象着当水饺被端上餐桌,用筷子夹一个放进嘴里,滚烫的汁液在舌尖绽放,冷不防的吸溜了一口冷气,才得以下咽的场景。在那一瞬间,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味道,相同的记忆,都从这一个晶莹剔透的水饺里迸溅而出,刺激着味蕾,击打着身体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大葱,我们的青春
浑浑噩噩的三年时光在空隙和间隔之间悄无声息的度过,一大群人,在时间交纵的城堡里,谁也无法离开谁,谁也无法忘记谁。然而时间变更后,当初纯真的约定现在却显得模糊了。生活似乎早早的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短暂却又尤为漫长的分离,各自身处在不同的城市,各自干着不同的工作,各自承受着生活的压力,我们愧对了当初相互的承诺,可却无可奈何。
一盘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娓娓道来的是我们这一群人之间的关系。
高中整整三年,还记得一群傻小子,一伙俏姑娘,围绕着不尽相同的理想汇聚到了一个地方。懵懂无知,总是摆出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其实褪去那层坚强的外衣,我们都不过是孩子。打闹嬉戏,争执吵闹,都成为了高中三年生活的调剂品。
那时候的我们没有考虑过什么,就那样没心没肺的活着,遇到事了一句"我们还年轻"就搪塞而过,丝毫没有考虑过老师家长那气的直颤的脸庞。
那时的我们可以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去废寝忘食的熬夜,也可以为了一个所谓的问题去争执不休的探讨。在整个三年的时光里,我们没有麻烦过其他人,无论什么,都消化在了这个小圈子里。
那时候,相比较而言最为严重的莫过于谈恋爱,毕竟青春懵懂,情窦初开,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眼的,谁又能不心动呢。相对于外面的风雨飘摇,我们的小圈子一片祥和,直到一把爱情之火燃起,小圈子才动荡了起来。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这也成为了后来他们一直嘲讽我情商低的事实根据。
老猫和楠楠是圈子里的成员,一个是狂的可以飞天的主儿,一个却是文文静静的丫头,当我知道之后,第一句话是"这怎么可能?"然而之后的日子里,事实证明了所有。
那时候,我们总是会骑着一辆电动车,一前一后,从出了校门开始晃荡,一路晃荡回家。当然在路上少不了的是欢声和笑语。而老猫和楠楠也是一前一后的搭档,而往往呼声最高的是老猫,楠楠就是坐在后座上,老猫的一个倾听者。
他们恋爱的事情就像洪水一样,虽然来势汹汹,却也只是席卷了我们这个小圈子,没有人会知道,除了我们。还记得第一年年末的时候,老猫请大家吃饭,吃的主食就是饺子。当时点的是一盘猪肉大葱馅的,有点小情调的木子还拿来了一瓶酒,大家都喝了,酒过三巡,也都倒了。
到现在我依稀记得老猫说过这么一句话"今天的这盘饺子,既是表达对大家的感谢,也是希望我们的友情可以像猪肉那样鲜美,像大葱那样热辣。"
现在想想,那一顿酒,那一盘饺子,能证明的无非是我们曾青春过。
猪肉,我们的过往
那次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也是第一次一起吃饺子,气氛很热烈,大家也很开心。说句心里话,对爱情都还懵懂的我们凭着内心的那一份热衷共同祝福了老猫和楠楠,虽然我们才刚刚高一。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的小圈子一如既往的欢乐,也总是会在开心的时候小聚一下,唯一不变的主食就是饺子,唯一不变的味道就是猪肉大葱。随着时间的磨合,我们的小圈子总是会在不定的时间段,大家一起坐在饭桌上共享一次味蕾的记忆,无论其他饭菜如何可口,饺子都是不可或缺的主食。
时间就像挥发的醋,被饺子沾着从我们的牙缝间流过,滑进胃里,一阵酸痛,只剩下人去楼空的小圈子独自哀嚎。
三年,整整三年,我们与一切都擦肩而过,唯独时间,我们真实的经历过。毕业那天,大家都哭了,小圈子进行了三年里最后的一次聚餐。那一次,我们什么菜都没点,每个人面前只有一盘饺子,一大杯酒,每个人也都心知肚明,谁都没有说什么,陪伴我们的只有沉默。我忘记了我们沉默了多久,只记的大家都是含着泪狼吞虎咽的吃下了眼前的饺子,谁的盘子里都没有剩,之后一大杯酒猛的灌入口中。与我而言,满嘴的辛辣,冲淡了猪肉味,大葱味,冲淡了我内心难抹的忧伤,再之后,大家谁都没有说话,默然离开,为三天以后的高考做准备了。
猪肉大葱,我们的现在
一直到成绩下来的时候,彼此间谁都没有联系过谁,因为谁都不愿先提起这份沉痛的离别,大家都明白小圈子可能要散了。
成绩公布后,情商低的我选择了复读,三年的挥霍换来的只是与大学的擦肩而过,老猫去了南方,木子去了国外,其他的几个零零散散的去了大学,遍布在各个犄角。我依旧留在原地,我想唯一能够再相见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原点了。
之后的一年里,圈子像是塌陷了,只有我一个中心点。我的世界里似乎少了什么,而我能填充进来的只有麻木的学习,时光也很是配合的表演,让我在忧郁和麻木中度过了这索然无味的一年。这一年,我没有去碰饺子,也没有闻到猪肉大葱。
当大学通知书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依旧在惆怅,现在我也要离开这个原点了,圈子似乎真的塌了。那年暑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猫和其他人都回到了这个原点,圈子又完整了,依旧还是一伙人,少的只有木子。一伙人举杯高呼,为我庆功,那天,我们酒喝了很多,饺子吃了很多,但我清楚的记得猪肉和大葱在嘴里的味道,清香柔滑,就像我们曾经的美好。
整整一年的等待,小圈子似乎又回来了,只是不局限在原来的那一处,而是辐射向了外面的世界。与此,圈子上牵着一条线,线的尽头是一盘饺子,一盘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时隔已经两年了,我们一群人再也没有一起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一顿饺子了,不是学业忙,就是工作忙。虽然唯一能证明我们青春过的猪肉大葱馅饺子还在,但青春里的人却都不在身边了,记忆也平添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
"来喽,您的饺子,给您,这是醋。"
看着眼前这盘饺子,闻着浓郁的猪肉大葱味,眼泪浸湿了眼眶,浸湿了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