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校园里空荡荡的,周末,谁愿意呆在学校不回家呢,木子也想回,可她无家可回,亲爸一个家,从未带木子去过,后妈说木子姓王,是外人;亲妈一个家,如今也回不去了,继父说木子姓李,是外人,自己到底该姓什么呢?哎,姓啥都是外人。
木子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晃荡,饥饿的感觉不断的把胡思乱想的木子拉回现实,没钱买饭票,接下来的一周该怎么过?突然,木子的目光扫过楼梯口时,好像看到了五元钱,她赶紧捡起来,反复查看,确认就是五元钱,木子喜出望外,顿时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哈哈,我有饭吃了”木子脱口而出。
激动过后,转而一想,这丢钱的人咋吃饭呢,心里不免又有些失落,木子蹲在楼梯口,四处张望着,等了半个小时,并没有人过来找,便把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在与拾金不昧的抗衡下,填饱肚子的念头最终占了上风。
还了同学的车费后,木子买了四元钱的饭票,为了不让自己再出现青黄不接,饿肚子的境况,木子给国安写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希望国安下乡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信件如下:
尊敬的爸爸
您工作辛苦了! 我的饭票用完了,周末回河东村和妈妈商量了用麦子换饭票的事,妈妈说家里没麦子了,史仁两个月没开工资了,所以妈妈也没有钱。
我很感谢您接我来城里上学,因此给您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和负担,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等我长大了,我会报答您的,可以先给我些饭钱,让我把初中读完吗?
此致敬礼
木子
两天后,木子下自习回到国安的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有一把硬币,有一元的,五分的,一毛的,数了数,总共七元五角。在自己写的那封信下面,国安用铅笔留了几句话:
木子
当初让你回来上学确实是真心想帮忙,觉得你妈妈不容易,但我没想到多抚养一个孩子读书会让我的生活变化这么大,小威也要上学,小威的外婆是跟着我生活的,我一个月的工资维持生活也是捉襟见肘,我确实是没钱,以前看你亲妈艰难,我也就不说啥,现在她家里又进了个史仁,工资也不少,她分担你的生活费是应该的,你不能只心疼你妈,你也要体谅我,现在,我搜完全身,只有这些硬币,你先用着。
父亲:国安
木子一遍一遍读着国安的话,一遍一遍数着那些硬币,心里五味杂陈,因为自己之前对河东村的牵挂,国安一直觉得自己护着妈妈,跟他不亲。加上之前顶撞爷爷的事,如今,即便对他发誓,不会再那样了,国安也不会相信了,那层隔阂,看不见,摸不着,但也消除不了。
等那几枚硬币也吃完的时候,妈妈和外婆一起来学校找木子,木子以为妈妈是为上次的争吵向木子表达歉意来了,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
继父史仁嫌弃弟弟狗儿不听话,嫌弃家里负担重,闹情绪,想走。妈妈想利用木子笼络一下史仁的心。木子定是不从的,巴不得那个史仁赶紧走。
妈妈和外婆声泪俱下:“木子,你妈命太苦了,狗儿和妮儿年纪小不懂事,让史仁嫌弃,你从小就懂事,现在大了,更得懂事,你要是不懂事,你妈活着还有啥盼头?”
“娘,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我要不是为了民留下的独苗——狗儿没成人,我就跳井淹死算了……”
“花,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仨孩子可咋办?木子,看你妈多难受,你快答应你妈,回去哄哄史仁吧……”
木子见不得外婆哭,她是外婆养大的,最听外婆的话,木子抱住外婆,哭着点点头。妈妈很快收住了眼泪,夸木子懂事,教木子如何哄史仁,并让木子演练一遍给她看,直到她满意才结束。
她把身上的新外套脱下来给木子,说:“史仁不让我给你买衣服,我只能给自己买的小一点,然后说穿上不合适,再给你穿,他就没啥说的” ,木子不要,不想因为一件衣服再惹妈妈跟史仁生气,但妈妈执意让木子穿上,衣服又大又长,松松垮垮的,很不合身,妈妈却夸赞说好看。
周末,按照约定,木子回河东村演戏,木子不明白,继父如此不仁不义,怎会取名叫史仁呢,民爸爸曾是木子的继父,可对木子如同亲生。如今这个史仁成为弟弟的继父,对弟弟满是嫌弃,跟民爸爸比,史仁简直就是坏蛋,木子打心眼里鄙视他,讨厌他。
但为了妈妈,木子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爸,你回来了,赶紧坐下歇歇吧,你放心,我不用你管,你只要供弟弟妹妹读书就行,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仨都会好好孝敬您的”,木子努力挤出笑脸说。
那史仁接过木子端的茶,喝了一口,大腿翘到二腿上说:“ 哎呀,不是我不想在这儿,这家的负担太大了,你弟弟长大了,还得给他娶媳妇,我这辈子都得砸里边了,我只保证供他读书,以后娶媳妇盖房,我可不管”。
“供弟弟读书就行,读好书,有出息了,自己挣钱娶媳妇也不是不可能”。
“中,你虽说不是姓王的,但你毕竟是他姐,今天你做个证人,我只供他读书,娶媳妇我可不管啊”
木子扭头看看妈妈,妈妈使了个眼色。木子明白了,赶紧说:“好,好,就这样,我和弟弟长大了都会孝敬您的……”。这些话,显然让史仁很受用,他脸上浮现了笑容。木子也算完成了妈妈交给她的任务。
妈妈很满意,木子却恶心的不行,恨不得把舌头拉出来刷刷,木子担心自己说瞎话会遭报应,所以不断地说服自己,只要史仁真心实意对妈妈和弟弟妹妹,等自己长大了,会给他养老送终的。
史仁不闹着走了,妈妈说木子有功劳,偷偷的给木子了十元钱,叮嘱木子别让史仁知道,木子很高兴,因为两星期的饭票有了着落,说假话能换来饭票,木子很震惊,虽然心里很鄙视自己,但为了不饿肚子,她又帮妈妈说了不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