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2月14日是情人节,是跟先生谈恋爱的时候。
我俩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只是1980年代初期的中学,没有特殊情况,男女生之间是不说话的。因此,同班的两年中,我只知道班里有这么个人,并没有说过一句话。初二结束以后,他留级了。次年初中毕业后,我离开了那所学校。从此,我和他再无交集。
再次见面,我已经中师毕业回到母校上班,而他正好那年从母校高中毕业,考上了警校。转眼两年过去,他毕业了,回母校看望他的老师。而我,恰好跟他的老师是好朋友,正在她办公室玩。这应该是初中毕业以后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知不觉到了冬天,快到元旦了。那个年代流行寄明信片,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张音乐贺卡,没有署名,上面的字迹也很陌生。猜不到是谁,但心里还是有些小欢喜。
元旦后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一天晚上回宿舍时,发现有人在等我。是他,手里拿着个小礼物——两只粉红色毛绒小猪,并排趴在一个小篮子里。他一拍手,小猪身下就响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声。呵呵,那个年代的小惊喜、小浪漫。他问我有没有收到一张没署名的贺卡,我说收到了,原来也是他寄的。
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那天是我的阳历生日,其实,在老家,是习惯过农历的,阳历的生日只是填在户口本上和各种表格时用的),他说他想办法查到的,是啊!当警察的,查个户口,是小case。
我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两年后,结婚,然后生子。有了孩子以后,二人世界被彻底打乱,加上“日久见人心”,各种矛盾显现出来,尤其是他贪玩和彼此之间价值观的不同,吵架几乎成了每周的必修课。
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填补空虚,我开始在空余时间学习英语,尽管在这过程中他一直各种冷嘲热讽,我都不为所动,直到考上研究生。
上学期间,做了六年的周末夫妻。即使这样,电话吵架依然不断。那时候,经常想,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早跟他离了一百次婚了。但是,无论吵还是好,我的生日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都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从来不送花,因为他觉得,吃一顿好吃的,要比买花实惠得多。而我,最希望他能送花给我。有时候,为这个,也会吵架,吵架的结果,是他买花给我,还只买一朵。
日子就这样磕磕绊绊的继续着。转眼20年过去。20周年纪念日那天,第一次在没有为买什么礼物而起争执的情况下,他悄悄买了一束花给我。不是一枝哦!
好吧,为了这束花,生活也得继续。虽然,纪念日之前为了其他事情吵架,然后冷战了三天。
前段时间,又吵了一架,是隐忍很久的爆发。盛怒之下,要净身出户。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拉起箱子就走。他也很生气,说,我走他也走。已经半夜了,我俩想跟着到小区门口,我往左进了另一套房子所在的小区。感觉他貌似往右转,以为他去单位了。正好第二天出差,几天后回来,听孩子讲起那天的事,他说,那天晚上是爸爸在家陪他的。后来,问他,他说,我也跟着出去,是怕你那么晚了出去不安全,我假装往单位的方向走,其实你进小区后,我就停下来,直到看到房子里的灯光亮起来,知道你安全了,我就回来睡了。
听完,我的心突然动了一下,竟然有了恋爱时的感觉。没想到,那个粗心大意、不顾家、不体贴人的、已经“黄金变狗屎”的家伙,在暴怒之下,竟然还能如此细心。
想起当初他在极不情愿我去西藏的时候,我都没奢望他送我去车站,让我出门就不错了。结果人家不但去送我,还利用警察的特殊身份,一直送到了车厢,帮我把行李摆好,才下车。好吧,如果,这也算真爱的话,那就是了。
今天中午,我让他去买几袋种花用的营养土。他没带钱,我给了50块钱。不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让我和儿子下去搬土。结果发现,除了4袋土,还有两支玫瑰花。其实,说实话,我已经忘记今天是情人节了,就算在微信看到一些关于情人节的段子,也没往心里去。更没有奢望他买花给我。一方面,吵闹了这么多年,心上都长茧子了,另一方面,学佛后,不再执着这些,也不会因此吵架了,甚至看到别人晒收到的鲜花,也不再有丝毫羡慕之情。可是,他却悄悄买了两朵花给我,还特地嘱咐我,看完花之后要供佛。而他其实是不信佛的。呵呵,好吧,终于知道,什么叫无求而自得了。
原来,当我已经不再奢望,甚至认为它已经不存在了的时候,真爱,就在我身边,就在彼此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