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矫捷的右手吧啦一下拉出了一张,顺着擦拭了我的左手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以及小喎拦,然后又换过左手,次序的擦拭了右手,踩着垃圾桶的脚垫,盖子打开,啪,如一投命中一个超远距离的三分投篮,空心球投进篮筐,那刚被揉成一朵玫瑰花般的擦手纸在划过寂静的空气,打到黑色塑料垃圾袋,声音清脆,竟让我有一点欣喜!
我大步踏过走廊,奔向办公室。我之前似乎来过这里,但记忆力的桌椅布局不是现在这样,两张桌子并对着依靠在一块,桌面架着两台黑黑的陈旧的显示屏,背对背着站立在那,不愿多看对方哪怕一眼,平整的支撑着它;后背都栓了一个黑色麻线,像小时候,家里那头耕地的老牛鼻子上穿透的鼻索,与老牛不同的是,动动那个绳子,牛就听话和你走,可如果你动动线,原本闪亮的屏幕,就能瞬间罢工,像生气的女孩,发火不分青红皂白。
电脑前端坐了一个好看的人,戴了医用折叠小蓝帽,不大不小恰好的耳朵上,强拉了四条白线,耳廓如果没有套在帽沿里,想必口罩的牵拉足以压瘪那一双小耳朵;嘴巴和鼻子被蒙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得出来,是个女孩,尽管修长的刘海已经全都包在帽子里,但还是可以透出足以看得到那乌黑茂盛的头发。
简单交谈之后,才知也是同学,昨晚刚到昆明,结合我的归程,大抵可以想象沿途的艰辛,娇小玲珑的女孩呀,坚定不移的信念啊,鲜明反差,让我肃然起敬。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四五台电脑呆呆的一动不动,五六张桌子憨憨的一声不响,在六七个大小不一的凳子中我随手拉了一个,一屁股坐了下去,用力过大,它咯吱咯吱叫着,如果凳子会说话,那该也是口吐芬芳。额,过年才没几天,长膘了!
顺着姿势,两手放松的摆在两边,以髋关节为原点,沿着脊柱直达头顶,臀大肌、腰大肌…瞬间的松弛,叭的一声,肩胛骨和椅背松软的撞击,是一种很放松的声响,随着头颅轻轻垂下,下巴砰地打了我的胸锁关节,股四头肌紧张,双腿一下子拉直,膝关节弯曲,双足轻轻蹬了地面,轮椅后划了一大截,显然的,如一个骨质疏松年迈站立不能的老人,椅子已经支不住我的折腾,假如再用力一下,它可能散落一地零碎。
我只好呆呆的坐在那里,不敢有其他动作,只得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啊转,向右看了看电脑,向下看了看桌子,向左看了看女孩,然后,向前看向了窗外。
窗帘遮住了一半的窗口,窗外并没有很明朗,远处笼罩了很多灰褐色的烟,我站起来,走近了窗户,轻轻推开一侧的门窗,一股股寒风,顺着缝隙不停歇地夹了进来,唰唰唰…吹着桌子上的纸张,呲呲呲…动个不停,像个哭闹后突然安静的小孩,突然又拿到了最喜爱的玩偶,又蹦又跳;
穿透我稍薄的白大褂,顺着衣服细小的缝隙,挤了进来的风武士,掏出小刀在我黝黄的皮肤比划着些什么,只是有点冷,我顺手又拉了把窗户关了起来。
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把头尽可能垂向下巴,再慢慢悠悠抬起我这丑脸。
近处是一个贴了黄红色磁砖的学校,并没有操场,往前一点的屋顶,立满了太阳能热水器;靠左一点点屋顶架起了四四方方的围栏,一个篮球场样式画在那里;
靠右前一点,绿树成荫一片片,一群群海鸥此起彼伏,呱呱啦啦的追喊着;
再远处,高楼林立,一栋栋大厦试比高,一直延伸到那一个山脚,而山脚此时也朦朦胧胧,看不清,也许山半腰也有混凝土的一决高下;但最远处还是茂密的森林,使得视网膜呈送的是一片生命的绿色;
越过山顶,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一点点晨光,把乌黑的云,染了一点金黄色。
突然感觉好累,我一倾身,把额头贴在玻璃,对着透明玻璃哈了一口气,热哈哈的气体,挤出口罩,打在冰凉的玻璃上,凝结了小水珠点点滴滴,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
疲惫更加厉害,我额头顺着滑落了三五厘米,凸起的鼻尖,蹭开那棉纱的口罩,紧紧粘在玻璃上,双脚逐渐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似乎挂在那里,如果一阵风吹过来,干瘪撂扎的我,
一定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