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禄道:“窥基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窥基大师道:“你又来了。怎么带了个胡人?”
安多禄道:“这是在西市遇到的新朋友,刚从康国来到大唐。我就想带他在长安城转转。”
窥基大师问安多禄道:“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安多禄道:“他叫盘陀。”
窥基大师道:“盘陀,这名字感觉很熟悉啊。”
康盘陀道:“大师,这名字是父亲的朋友所起,有什么不妥之处?”
窥基大师道:“先师路过瓜州之时。和一位叫石盘陀的胡人有些机缘。”
康盘陀道:“听名字是石国人吧!”
窥基大师道:“这石盘陀跟随先师后,怕官府追查他。就生了歹意,想谋害先师。最后他放弃杀念,弃先师而去。那是先师独身奔赴天竺拜佛求经时的事情了。”
康盘陀道:“这人没被恶神阿赫里曼蛊惑,还是能得到阿胡拉·马兹达神救赎的。”
窥基大师道:“你是康国人吧!先师也曾去过那里。事火之事给他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康盘陀道:“我想大师的先师一定对我们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吧!”
窥基大师对康盘陀这句话提醒,反问道:“你是如何知晓?”
康盘陀道:“康国不信佛法。先师经过时,必然发生了冲突。”
窥基大师道:“有人拿火驱赶先师。康王向先师道歉后,这事也就了结了。”
康盘陀道:“从素叶去往疏勒时,我也遇到一位僧人。他曾劝我,不要贪心太大,以免得以后徒增烦恼。”
窥基大师道:这位僧人说出世尊真言而已。世尊身为迦毗罗卫国王子,却舍弃王位毅然出家,就是因为发现钱财如何多,也难逃生死。出家是一种解脱之道。”
康盘陀道:“大师所说的世尊当时一定看见无数悲惨之事,感觉富贵也不能解决人的痛苦,所以才出家来寻人生至道。”
康盘陀此话一出,窥基大师为之一惊道:“你的悟性很高。先师曾在书中说你们‘大抵求贪’。但施主有些慧根。何不今日我为你剃度,参悟佛法。以后不被钱财所扰。”
康盘陀道:“我从小就在祆词之内,对阿胡拉·马兹达神像前顶礼膜拜,死后是要上天堂的。”
窥基大师道:“既然施主如此说了,我也不强求了。”
安多禄道:“大师,我走了。还准备带他去其他地方。”
窥基大师道:“多禄下次再来的时候,也一定带他来。”
二人离开慈恩寺,康盘陀对安多禄道:“那位窥基大师所说的先师是谁?”
安多禄道:“玄奘法师。曾独自一人远赴天竺。窥基大师是他第一弟子。窥基大师也曾终日沉溺于酒色,玄奘大师却说他有慧根。由于有先帝的诏书,窥基大师只好出家,但却拉了三车酒肉与美女,被人戏称为“三车和尚”。他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尉池恭的侄子,俗名尉池洪道。先祖是北魏皇族,身份特别尊贵。他现在身份有玄奘法师无二了。圣上也时常来听他讲经说法。”
康盘陀道:“他让我皈依佛门,和当日玄奘法师见到窥基大师的心境一样?”
安多禄道:“见你有些佛缘,怕你以后为了钱财而被蒙蔽了心性。”
康盘陀道:“父亲常说若失去钱财,自身都难保。经商来换取钱财乃是正常,从未想到何为“贪”。昭武诸国都是如此。”
安多禄道:“祖父也曾对我说过一些。祖父年轻时去了突厥,贩卖皮毛马匹为生。慢慢获得可汗的赏识。可汗归顺大唐后,也随之进入长安。后期祖父与外公相识,将母亲许配给父亲,也才有如此大的府邸。”
安多禄已经带着康盘陀来到一座大宅院前,牌匾之上写着“安府”。
安多禄道:“这是我家了。我介绍双亲给你。”
领着康盘陀来到一处供养观音菩萨的阁楼旁。一位身着鲜红色裙子的中年妇人拿着三炷香在菩萨像不停的鞠躬。安多禄说道:“母亲,我带了一位新朋友。”
妇人道:“你又跑到哪里了。不在家读书。”
安多禄道:“祖父说,安国人弱冠之年便四处经商。说我现在的样子和唐人少年无二,让我多去西市走走,见见世面。”
妇人道:“你是唐人,不要学胡人那套。更不要为了小利与人相争,与君分忧才是正道。”
安多禄道:“母亲你这话说的不对,祖父就是胡人,我也是胡人的后代。
妇人道:“孔夫子都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照他说的做。既然你带朋友来了,请他到内堂吧!”
妇人回过头来,康盘陀发现与龟兹城外见到妇人样子相似,只是这妇人年纪大了些,言谈举止很有分寸,像是大家闺秀。
安多禄道:“父亲还没有回来?”
妇人道:“去参加太子府的酒宴了。太子最近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安多禄道:“太子都被圣上训斥过了,但还是不知收敛。”
落座后。妇人让仆人端上全身洁白的像玉器的酒杯装着的饮品递给康盘陀。
�������������������������������������������������������������������������安多禄道:“你先尝一尝,这味道有些苦涩,不是很好喝。”
康盘陀拿起那洁白的酒杯,感觉光滑,却不是玉的。杯中是青绿色的粘稠物。先入口抿了一下,感觉苦涩难当。但主人所请,只好一饮而尽。喝完后,康盘陀道:“这味道很苦。”
安多禄道:“这叫茶,一种矮树的叶子。我也不喜欢喝,还是喜欢甜甜的葡萄酒。”
妇人道:“习惯就好了。这位胡人来自何处?”
康盘陀道:“康国,我是随大伯初次来大唐的。”
妇人道:“我听丈人说,那地方有九个国,都是商人。”
一位年纪约有六十多岁的老者循着声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