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趣闻

罗隐小时候去上学,要经过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木桥。晴天还好,大人们领着孩子们过了河再去劳作,待到放学了再去桥头接过河。若是下雨天,河水很容易就漫过桥面,需要大人把小孩子背过去。每到这时,罗隐的妈妈就很担心了,因为他幼年丧父,下雨天都是乡亲们背他过河。罗妈妈自然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一个人家带着孩子孤苦无依,平日里做些针线缝补维持家用,只得心里祈求罗隐发奋苦读考取功名。有一次,暴雨下了一夜,还伴着电闪雷鸣。罗隐却睡得奇香,倒是母亲心里忐忑不安。早上罗隐去学堂后,母亲心里就一直不踏实。过不多时得到消息,河水涨势太凶,周遭小孩并未去上学。登时差点晕倒在地,因为,没人送孩子去上学也就没人背罗隐过河,但孩子却未回来。惊得众人速去河边找寻。一夜暴雨使得河水汹涌,木桥都淹了不见,煞是吓人。河边呼号许久不见罗隐。众人只得回报罗母,煞时便嚎啕大哭,不见了儿子,那声怎一个凄惨。众人又赶紧好生安抚,许诺水退后再去寻找,罗母啜泣不止。那年岁也是乡民淳朴,众人端来饭食,好说歹说劝着吃点。

一天未有音信,罗母越发惶恐,天将黑时,罗隐一脚进门,喊着要吃饭。罗母又惊又喜,赶忙生火做饭。晚间又带着罗隐去各家致谢,众人也是甚是欢喜,并未言它。归来,罗隐便要睡去,罗母一面收拾床铺,一面问罗隐一天到底怎么回事。罗隐说自己上学去了。怎么可能?!罗母说河水那么大,怎么可能过河去。罗隐说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背他过河的。不待说完,罗隐便睡着了,剩下罗母半信半疑。当晚,罗隐梦中见得白天那白胡子老人拱手作揖,一脸慈祥,告诉罗隐自己乃本地山神,接天帝法旨,在此护佑罗隐长大。罗隐问为何,山神道他日后长大成人,将为人主,即天子位,统领天下。翌日,罗隐将晚间梦境告与母亲。罗母只觉儿子胡言乱语,嘱咐他不要多想。

此后再遇雨天,罗隐皆是平平安安,罗母倒也确信罗隐梦中之事。按说既是仙人指点,罗隐该是健健康康长大,朝着天子之位前进。然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亦或命数使然,罗隐终究未能当上皇帝。这是为何?难道梦中之事确如水月镜花?非也!却说罗母自知儿子将来命数之后,倒也不焦不横,依旧是本本分分,抚养孩子。所谓一日三餐哪怕粗茶淡饭,都是生计大事。奈何家中灶台生火不便,浓烟带呛而后徐徐烟火,甚是恼怒妇人。不知何日起,饭后收拾灶台时,妇人习惯拿着竹扫在灶台敲敲打打,埋埋怨怨。这一来可使不得,灶王爷每日都得遭这敲打之苦。时日一久,终于忍她不得。便上天面秉天帝,说这罗隐尚未登基称帝,其母区区一妇人已如此不敬神明。日后母凭子贵,那还了得。奏请天帝以苍生为念,神明威严,拆去罗隐仙骨,还其平民之身,以消心头之恨。灶王爷是哪路神仙?天帝便应允了,许他某日某夜某时某刻遣哪路神仙下界收其仙骨。同时也谕令山神此事,取消其背罗隐渡河的差事。

老山神心中不忍,这抽筋换骨罗隐这孩童哪堪忍受,是夜便于梦中告诉罗隐此事,叫他早做心里准备。罗隐惊醒,便告与母亲。罗母登时心底一沉,只恨自己不敬灶王爷,懊悔不已却也无可奈何。日子终究是来了,当晚天色大变,风雨骤起雷电乍作。罗隐痛不欲生,渐欲昏死。其母垂泪连连,暗暗叫苦,只得告诉罗隐,咬紧牙关,撑紧床沿。这一晚,人间少了位真命天子不说,罗隐倒是抗过来了,一身仙骨倒也没拆完,还剩下一口仙牙,一双仙脚。后来年月更迭,罗隐长大成人,其母仙去,便靠着这仙脚游行天下,一口仙牙能言善辩,吃喝不愁。

却说罗隐行到一地,有一河自北向南而流,上有石拱桥一座。不禁想起幼年往事。悲叹之间,望见河之西有一山形似卧狮,河之东有一山状若绣球,两山相对,颇有趣味。当地人称狮子捧绣球。又听得山中钟鼓之声,料是此间落有佛寺,便欣然循声而去。此有古刹名为清明寺,立柱百根,气势宏伟。何年所建已不可考,高僧云集沙弥众多,香客不绝。和尚们有早晚课,饭前以敲钟为号。先前说道,那座形似卧狮的山,名叫狮子山。山头有巨石,上有两大洞,如狮之目。谣传每日一目滴油一目滴盐,不多不少,正合寺里所需。罗隐在此逗留数日,谈经论道倒也好不快活。行前嘱老方丈,有沙弥六根未尽,恐有亡寺之祸。后传沙弥贪心,凿狮子山两孔欲多取油盐,后竟不出。此后清明寺败落,毁于大火,不知踪迹。倒是寺里神钟,于火中冲飞而出,曾停于数里河沿,回响三声,其后不见。河沿留有巨坑,名为钟停。

这是小时候奶奶讲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我们那的老古话。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农村,我和没有到上学年龄的伙伴们一样,没有很多的玩具,却有大把的时光。在河边在山里在田地间,一声鸟叫,一阵蝉鸣,一颗石子,一朵小花,一条游鱼……白天野,晚上在梦里疯,不时还踢掉被子,这一度让大人们很头疼。赶上下雨的日子,就不让出去耍了,沾了一身泥水,湿嗒嗒的回家,是要挨说的。手脚闲了下来,心里却闲不住。这时候,我们就喜欢围着在一块闲聊的老人,听他们翻古。翻古,就是讲故事的意思。那时候似乎每个老人都有很多故事讲,而且讲的还都不重样。就这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我们听着故事安静下来,像极了后来入学了在学堂里的模样。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倒不是下雨天,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和两个哥哥突然觉得好无聊,便拉着奶奶讲故事。方言里的字,也可能是罗英,罗印。罗隐,是我后来学唐诗知道的这个名字。处于好奇,我找了一下这个人的资料,发现曾在九华地区躲避战乱,刚好是我的家乡。另外一些关于他的传说,也和奶奶讲的故事有交集。

他的传说真真假假,我的童年实实在在,故事之外的故事,让我怀念,让我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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