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星星的孩子

我只是路过,恰好遇到我自己

记得初中学过一篇文言文,沈复的《闲情记趣》,文章开头写到: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当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小时候确实这样啊,可惜读到这篇文章已是初中,目虽能张,已无法对日了。(我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戴眼镜了吧,一开始觉得戴眼镜很酷的,毕竟很少人戴,后来才慢慢后悔,戴上去就摘不下来了。再后来大家都戴眼镜了,连一开始的新鲜感也没有了,只是换着更大度数的镜片和更夸张的镜框。)

我爸视力超好,现在还能看到视力表最下面一行,我妈也不差,好基因遗传给我被我小时候偷着看电视给糟蹋了。我在没戴眼镜前视力挺好的。那会我喜欢看天,看云,看太阳。我静静得坐着,能看一个下午,天好蓝,云好白,太阳好圆,咦,那天太阳上有个黑点点呦,是不是黑子啊?勺娃娃(方言),黑子是你能看到的吗?肯定是飞过去的黑鸦。我不信,我看到的就是黑子。哈哈哈,我知道了,那是奥特曼。你猜那是哪个奥特曼,我猜是泰罗,要不就是雷欧奥特曼……从前的下午时光总是这样静谧,我和伙伴的喧哗在操场上似乎能传很远很远,像那些飞向房顶的纸飞机一样,却再也飞不回来。傍晚我们会一起去抓那种会咬人的很大只的甲壳飞行动物,把它们一只只装进瓶子里,再丢掉,大人们说那是害虫,我们也深信不疑。晚上我又会去看星星,看月亮,看夜空。我曾和老爸在乡下的空地上摆一张大床,然后就那样睡在上面,搭条毛巾被就好,夜风凉爽爽的,我数着星星,老爸抑扬顿挫的讲着故事,讲着讲着我爸开始要打呼了,我叫醒他,指着月亮跟他讲,你看,月亮上真的有嫦娥和玉兔。我爸迷迷糊糊说,那你看到月宫了没?我又瞪大眼睛盯着月亮,找了半天,我看到了看到了,月宫在那儿。我爸说你乖乖睡,我给你讲嫦娥的故事好不好,我说,嗯,好,然后双手合拢,头枕在上面,学着我爸的样子躺好,他口齿不清的开始讲了,话说孙悟空随唐僧西天取经路过高老庄的时候,哎呀,错了错了,我要听嫦娥的故事,不是西游记。你先慢慢听,我先给你讲猪八戒的故事……夜风静悄悄的,老爸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起了鼾声,我在他的呼噜声中沉沉的睡去。

那会早晨的田间还会有露水,我喜欢和弟弟去抓蚂蚱,听说南方人会炸蚂蚱吃,我们只是抓来玩玩。小田沟里会有各种各样的草,有种草叫槟草(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字),这还是爷爷告诉我的,它细细窄窄的,边缘有很锋利的刃,每次去田间小腿上就被割的一道道血印子,我却不知道疼,还会和弟弟比谁的印子多,爷爷却会追着我们说要小心,不然就要揍我们,我们总是笑嘻嘻的跑开了。中午又会走到东边林场里,或是去旁边的荒沙滩,捡烂树枝比作剑,比划着从电视上学的一招一式,或者从高高的沙堆上跳下去,各种花式跳,想象我是在跳水,难免也会有一头插进沙里的经历,吐出嘴里的沙子我接着跳。我小时候身体很好的,前空翻,后空翻,大车盘样样拿手,跑步超快,高年级的都跑不赢我,我三年级时有次跑去跟另一个学校六年级的据说跑很快的比试,结果他输我一包辣条,我没要,开玩笑,我妈开商店的,我能缺辣条,跑去商店里偷了一大包辣条分给小弟们,收拢人心,回家被我妈揍了顿。话说小时候我妈开商店确实给我培育出一定的当老大的潜质,毕竟我吃的多嘛,一根鸡爪一节一节掰开就能分好多人吃,一包方便面够全班吃,那会在学校,那是相当吃的开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堆人,高年级都不敢欺负我,女孩子也比较喜欢我,这倒不是因为我的吃的,毕竟我小时候还是长的挺清秀的,心地也善良,对嘛,不为我的小吃而对我心动的女孩子才是好女孩。于是我又想起一件事来,多年后我仍是记忆犹新。大概是一年级吧,有次中秋节,那会还没有现在这种包装精美的月饼,只有那种一摞从小到大的月饼,我上学去的时候想带那块最大的去学校,我妈说这么大你怎么吃的完,带个小些的去吧,我说不要,就这个,最后我妈拗不过我,我就拿了最大的那块去了学校。小孩子嘛,虚荣心,我进门还没有到座位上就掏出大月饼,然后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啪,全班都转过来看我(我那会就比较高,做最后一排),然后我心想不妙,这都看见了,还不得被偷?我灵机一动,从塑料袋里掏出月饼,当着全班人狠狠的舔了一遍,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口(当时没敢大口吃,咬一小口是为了记住我吃多少,咬太多被人偷吃我也不知道),装了回去,心想这下没事了,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把月饼塞进桌洞最里面,还拿书给挡着,书下面压了张小纸条,专门记了位置,有人动的话我就知道了,然后就跑去上体育课。体育课下,我先跑去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手,准备回来吃,结果一进门我就发现桌腿那掉的小纸条,冲过去一看,果然月饼没了,当时感觉好失落,拿那么大的月饼就是分别人吃的,有好多人都吃不到那种月饼的(那会大家都小,舔一遍的也不会有人介意),结果现在被偷了,我跟他们讲我月饼没了,他们一窝蜂跑去找了,结果还真给找到了,是隔壁班的一个小个子给偷的,当时月饼已经被吃了大半了,他被一群人围着,眼泪都开始打转了,我就立马说,送你了,我不要了,然后还帮他擦了眼泪和鼻涕。回去我跟那帮“小弟”们讲,明天重新给你们拿一个。回家后没敢跟我妈讲月饼被偷了,我偷偷拆开另一包,准备拿出最大的那个,被我妈抓了现行,于是她也猜到那个月饼给丢了,最大的那个还是没拿给我,她把倒数第二个比较大的那个拿出来,切成一块一块的,装到袋子里,第二天我拿去学校,分给每个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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