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理串
在清徐珂的《清稗类钞》里记载了一个温州女盗的传奇故事。这个女盗貌美如花武艺高强,却不像古龙小说里的梅花盗林仙儿那般阴狠毒辣,而是重情重义,柔情似水,而且有担当,工于心计深有谋略。
温州女是个飞盗,小时候许配给邻村农户儿子,后来父母相继去世,被舅舅收留,十七岁时舅舅也去世了。农户家看她没有依靠就迎娶回来,成婚当日,嫁妆丰厚,这女子也温婉动人,农家子喜不自胜。
到了晚上入洞房时,农家子准备上前去掀起红头巾,女子忽然挡住他的手,说:“别这样,今晚是佳吉日期,你等我去取得彩礼回来”。说完脱去外套,里面藏着一把一尺多的白刃,两支短枪。农家子膛目结舌不知所措。女子笑着说:“你别怕,从今以后我们将衣食无忧,既然我嫁给你了,怎么还会有二心呢?”农家子不敢挽留,女子轻轻一跃,如一只燕子翩然而去不知所踪。良久农家子回过神来,看看奁具,丰盛而且华贵,摩挲了好久。半夜时分,听到背后有吃吃的笑声,回头看女子已经到前面了,解开背上的袋囊,里面盛满了黄金白银,农家子眼睛都看晕眩了。洞房花烛夜合欢,还是处子。女子劝诫他不要多说,农家子害怕其武功高强而且爱恋美貌,全部都按照她所说的去做。第二天,传闻百里外有大户人家被劫,盗贼仅一人,而枪击致死了三个镖客,被盗贵重物品特别多,报告了官府,官府四处缉拿大盗,农家子知道这是女子所为。
女子一月出去一次。一晚,刚出门就突然回来,仓皇失色。农家子问原因,女子说:“坏事了,樊七从后面跟着我。樊七是个名捕,我每次出去必然经过前面村子驿亭,今日忽然有黑影从亭子出来,我往前他也往前,我退后他也退后,始终相隔十余丈距离。后来我逃入芦苇丛中,曲折迂回而行,又潜入水中游回来,这样才幸亏没被发现。除非是樊七,否则别人不可能有这样轻捷的身手。”
第二天,农家子挑菜入城,果然听说官府从仙居调来名捕樊七。农家子回来告知这消息,女子从此不敢出去,终日和农家子相守。过了个月,农家子又挑菜入城,忽然几个精干的短衣窄袖着装的人邀他去酒肆。坐定后,有个黑衣人对农家子说:“你有罪知道吧?”农家子仓促间无以对,黑衣人神情严肃地说:“你家妇人刚刚在公堂上都承认了,你还隐瞒什么呢?我们是听了你家妇人的指示才来找你,你速速招供,或许可以免罪。”农家子害怕就全部吐露了详实。黑衣人对旁边的蓝衣人说:“樊七的话都不会有误。”然后回头对农家子说:“我们将去逮捕你家妇人,你快快为我们当向导。”农家子惊呼说:“天哪!我家娘子没被你们抓获。”众人说:“如果已经被抓获,那你就是同罪。留你当向导,是为了给你赎罪的机会。”农家子还在迟疑间,黑衣人起来要把他押解官府。众人在旁为他开脱,农家子无奈只好在前面带路。
这些人都是捕快,是遵照樊七的命令来的。到了农户家,以十几个人包围前后门,命令三四人跟着农家子进门。女子坐在台阶前,脸色娇艳如桃李。农家子走上前,牵着女子衣襟痛哭。女子看到众人,叹气说:“我的命要断送在你手上了。”对农家子说:“我不忍连累你,请你先走吧!”众人上前加上桎梏,女子到了县衙前,对众人说:“谁是樊七,我要见他。”众人就把樊七招来,女子点头说:“果然是豪杰,我死得不冤。”樊七表情欣然自得,女子突然吹了口气,有枚针从口中飞出直射樊七喉咙,樊七来不及躲避直接毙命。女子笑着说:“今日同归于尽了,你还能得意吗?”女子被法办了,农家子因此破家,悲痛不已也自缢而亡。
虽然此女子武功高强,有胆识有心计,但因为选择了一个非法的行当——盗贼,终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最终误了自己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