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天下第一侠’方清宇方大侠在关外阴山遭魔教伏击,被困在阴山洞窟之中,他师弟冯靖宇向江湖各派告急,说是魔教大肆来犯,务必把好门户。方清宇大侠昔年可是刀剑双绝,虎啸龙吟,为诸派抵御镇守魔教侵犯都出过力。各大门派听说后,派门下好手千里救援,希望能把方大侠救出来。你师父和卫子龙他们都曾千里驰骋。但没想到的是...”
萧楚虹一听庞多讲述师父成名之事,早把数发乐趣抛在脑后,庞多偷瞟了他一眼,见他双眼发光,这才放心继续讲道:“没想到魔教此番目的不是对付中原各派,而是要对付纷纷赶来的门下二代弟子,他们深知中原各派门户森严,要想伤其元气着实不易,只有对后辈下手,做日后之图。”
萧楚虹道:“这些人想得好长远。”
庞多道:“当然,成大事的人哪一个不是待机而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之后呢?”
“魔教一路上趁机多次设伏,各派好手多数遇难,就算赶到阴山也是强弩之末,魔教十长老在阴山脚下以逸待劳,这些弟子长途跋涉本就是气力不足,一有破绽就是身首异处,当年那一战,黄沙弥漫,血光冲天,魔教至尊带领十长老与方大侠等各派弟子决战,那时我恰逢此事,在阴山上俯瞰战局,端的是惊心动魄。刀光剑影,断肢纷飞,那鲜血就像旗花一般喷出,接着就随风而逝,钻入黄沙立时不见,仿佛天地间从无发生过。刍狗,刍狗,双方都是凭勇换命,有的没了双腿竟相互撕咬,状如野兽。”说到这,庞多不由得闭上双眼,喃喃道:“修罗场,修罗场。”
萧楚虹追问:“后来呢?”
“后来,方大侠和魔尊较量,最后力尽险胜,重创了魔尊,魔教看到教主败亡纷纷退却,中原一方相扶未倒下的就只剩下你师父他们五个人。方大侠赏识他们,称他们‘剑势雄奇’所以他们‘奇剑五雄’的名号才一战传开。正如方大侠所预言,他们五个的剑法在方今足实称雄。”
“那方大侠呢?”
“他当天晚上就重伤身亡,他极为欣赏你师父和卫子龙,把自己的龙吟剑送给了卫子龙,并称赞你们玄天派《炎阳火舞》的刀法招数之精妙远胜他所学。这本事一件好事,可惜的是他师弟冯靖宇爱刀成痴也由此和你师父结下了梁子,这便是后话了。”
萧楚虹听了故事更加确信沈长峰的本事,不由得兴高采烈道:“等我把《炎阳火舞》的本事学全也要向师父一样,扬名天下!”
“你就这么想出名?”
“那当然,走到哪里都让人认出来是多威风的事。”
“好一个‘天下谁人不识君’,小子,等你知道什么叫大起大落,就不会再想说出这种话了。”说着,庞多拔开酒壶咕嘟嘟痛饮了起来。
雁山诸峰,如芙蓉插天,片片扑人眉宇。一转山腋,两壁峭立亘天,如削如攒,如笔之卓,如骈之笋。徐霞客有言:“洞有如卷幕,潭有碧如靛。”
庞多、萧楚虹不习轻功,一步步而来,走走停停,萧楚虹见山路颠簸如行刀背,不由烦躁,问道:“庞先生,这路好是难走,还有多久能到上山?”庞多扇着羽扇道:“这是小路,虽是难行,但要快一些,转过前面的灵峰寺就好走了。”
萧楚虹望去,果然有一间庙宇盘亘在山间。
登历数十级,才见庙宇。这灵峰寺并无多大,乃是在山腹中所建,奉养几许菩萨、罗汉,僧众也是不多。就在大殿前,却早就有人跪在普贤菩萨脚下,潜心而叩;殿外还站着一个胡人,手中抱着一柄剑,腰间挎着一柄剑,模样也极为虔诚,恐人打扰,两人显是一主一仆。萧楚虹道:“庞先生有人在发愿,咱们还是绕过去吧。”庞多望了望,又看了看天光道:“绕不过去了。”
此刻刚至午时,日光实盛,雁荡山间云雾缭绕,被这阳气一荡,不由得紫气滔滔,缥缈化境,灵峰寺上日光由洞穿来,直射庙宇,诸佛辉煌。紫气间萧楚虹竟看不清叩者面貌,但听得他低声诵经:“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复观未来无量劫中,因蔓不断。……如是菩萨,于娑婆世界,阎浮提中……”尔尔,却是不知此人所颂的是《地藏经》。
叩者似乎早就发觉了来者,向普贤、地藏菩萨各叩一首,就站起身,走出寺来。
萧楚虹见他一袭紫衣,在氤氲的紫气中越发光彩,头上的束发金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两撇短胡子干净整齐,眉毛粗而浓密,眼角的皱纹并未使他显得衰老,反而增添几分魅力,他的眼睛有光,一种悲伤的光,萧楚虹不敢肯定他平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但现在他一定在挣扎。这个人很高大,走来的样子很轩昂,很沉稳,仿佛踏遍群山,俯看群山,立于群山。他的生活一定很讲究和富裕,这种气度绝不是有钱就能存在的,它是时间的推移和积淀。庞多推了推萧楚虹道:“他就是你师父在等的人——朱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