猹迩独自背起了两只狼,往圣地走去,星夜和夏夜虽然在猹迩看来还是小孩子,但是他们的重量都不亚于一头成年的狼,猹迩很珍惜走了每一步,因为每一步都是与他们的亲切接触,或许过了今天,猹迩就再也看不到他自己儿子的脸了。
族人们都很安静地跟在两头狼的鲜血痕迹后面,似乎都在一致地向夏夜和星夜默哀,他们的少主本该给狼族带来生机和欢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番场景,但猹迩走到峡谷前时,裂骨挡住了他,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他知道猹迩要干什么,所以他必须要拦住他,不能让他做傻事,也不能让狼族再失去一个首领了。
“让开,你管不到。”猹迩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到只有细微的声音,似乎再大一点那种悲痛就会冒出来,猹迩知道自己不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失态,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首领的脆弱的那一面。
“首领,你不可能一次带他们过去的,会出危险的,让我来帮你背其中一位吧。”裂骨非常担心猹迩的身体状况,毕竟他和他们都一样,都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体都不是最佳的状态,谁都不能保证在跳跃的过程中能不出差错,可以平平安安地跳过去。
旁边的狼群也很焦躁,毕竟所有狼都知道过不了峡谷的下场,那就是粉身碎骨,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况且从来没有狼能够一次背着两只狼越过峡谷,猹迩此举无疑就是在送命,裂谷看着他那一副决绝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猹迩了,但是他还是要站在他的前面拦住,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是要争取了,不过猹迩怎么可能会听他的,猹迩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完成。
“我不会再说第三次,让开。”猹迩一声怒吼,露出犬齿威吓裂骨,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自己的犬齿了。裂谷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愤怒的首领,他被猹迩震慑到了,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他的首领,猹迩一反常态的样子着实把裂谷吓得不轻。裂谷讪讪地把道让开,不过身体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如果猹迩在飞跃过程中出了什么危险,他也好随时去救。
猹迩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向前奔去,后腿用力一蹬,飞过了峡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族狼都在感慨,首领就是首领,哪个地方都比咱们好。
猹迩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后又继续往前走,能够跃过峡谷的狼跟了上去,不能跃过去的狼则就在对面最好,默默等待着猹迩他们回来,也默默地为他们的少主哀悼。
不知为何前几日下了一场雨,那场雨很大,都将前首领下葬的地方旁边冲出了一个坑,那个坑不大不小,刚刚够星夜和夏夜安眠,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猹迩怀着不舍的心情把兄弟二人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一只一只地慢慢用嘴叼到坑里,那动作很轻柔,生怕自己的尖牙利齿伤到他们,然后摘了几朵花放在他们身上,便坐在他们身旁,眼神一直在盯着他们,低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旁的狼也不敢轻举妄动,和猹迩一样都在为少主的离世而默哀着,他们也生怕现在惹了首领的不开心,裂谷看着猹迩,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首领已经过得够苦了,命运不该这样折磨他。
直到太阳慢慢从峡谷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也预示着星夜和夏夜是完完全全地死了,猹迩才起身,身体有一些消瘦的意味,他开始将土拨进坑中,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埋葬着自己的孩子,他现在算是体味到了人类世界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他拨了很久,直到土完全覆盖尸体,并隆起一个小土丘才停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吵着狼族的英雄们安眠。”猹迩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就是整个身体在摇,猹迩本想用意志来挺过去,但是还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首领!”大家看见首领昏倒了,快速上前去检查,如何叫猹迩的名字也丝毫没有作用。
原来猹迩早就受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仔细看来那条伤口又深又长,只是巨大的打击让他暂时忘记身上的伤痛,心里可比身体上的疼痛得多。
裂骨请幻彩将猹迩带回黑市治疗,裂骨回去整顿狼群,虽然猹迩现在受伤了,但是狼族要稳定,谁都不希望一场纷争刚完又来下一场,幻彩的动作很快,到了黑市之后,他自己也喘了一口气,他从小就把猹迩当自己的父亲,他自然也是不想让猹迩有事的,夕红看着猹迩身上的伤痕,脸色不太好,猹迩此前已经受了太多伤,而且每次都是负伤在上阵,平常看着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要是真的病得重了,将这些旧伤一起勾连出来,那就不好说猹迩的死活了。
霜从幻彩那里了解情况后心情很复杂,她很想问猹迩为什么要让星夜和夏夜去送死,但眼下只希望猹迩可以平安,她不想再失去一位亲人了,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猹迩昏迷了一整天才醒来,他真的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他睁开眼的第一刻看见的就是霜,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霜,是……”猹迩刚想说话就被霜阻止,她摇摇头摸了一下猹迩的脸庞,眼里竟是心疼,猹迩虽然是一条狼,对敌人永远保持着警惕感和敌意,但是对霜,永远是他最温柔的那一面。
直到猹迩出院都没有人再提起星夜和夏夜,大家都不想再惹猹迩和霜伤心,都有默契地在心里悼念着他们。
可是猹迩依然是发现了霜的变化,即使霜掩藏得很好,虽然那种变化很细微,但还是逃不了猹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