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点 随 想
文\程玲燕
依依是朋友圈里的宝宝,她在妈妈的肚子里,我就认识了她。依依妈妈,丹凤眼,面容姣好,黑发如瀑,身材窈窕,是一位时尚经看的美女。所以,我对未出世的依依充满遐想,或者我想象不出,依依该有多漂亮。
依依出生了,面如满月,目似星子。依依长胖了,睫毛密、长且俏。依依会笑了,酒窝深深,像暖阳下含苞的花骨朵。依依爱吃,吃拳头,塞满整个嘴巴。依依会走了,跌跌撞撞,隔着屏幕,我的心纠得老高,唯恐她一个跟头摔倒。
依依老耍赖,一晚上闹腾得不睡觉。依依睡懒觉,撅着屁股,露出一节一节莲藕似的胳膊。依依吃饭特别好,妈妈手巧,各色各样的婴儿辅食香喷喷的。
依依的妈妈、爸爸、哥哥逗逼搞笑,他们经常“祸害”依依,我曾留言警告,再不收敛,我要状告他们“虐待亲子”,但他们依然我行我素。
朋友圈一有依依的新动态,我就忍不住在办公室分享一番,依依带给我的快乐令我自己惊讶!
果果是老公的“爱女”,是儿子的“小妹”。却不是我之真爱,因为它狡猾,趁家里没人干尽坏事。撕扯卫生纸,扒翻垃圾桶,到处开辟新领地;它嘴刁护食,一旦尝到肉味,几天不吃狗粮,绝食示威,可若有人靠近它的饭盒,便前爪贴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呼声。它掉毛,轻轻一扫,笤帚上白绒绒的一层,灶台边,油桶底,都有它的毛发,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我的碗里、肚里都有它的宝贝。
它太漂亮了,狐狸脸,眼睛里含着一汪水,鼻子微翘,除了一双粉耳朵,一身洁白如雪,毛蓬松柔软,走起路来,松鼠似的尾巴让它看起来摇曳生姿。果果情商极高,你高兴,它便围着你欢呼雀跃,你摸它,它顺势躺下,享受你的爱抚;你虎着脸,它便耷拉着脑袋,顺着墙根,溜进自己的窝,还偷偷斜着眼偷看你。它爱睡在阳光里,睡在人脚边,打着轻微的呼噜,叹着长长的气,让人感觉岁月静好!
不过,我并没有被它的美色和高情商诱惑,偶尔逗逗它,我仍和它保持距离。是依依让我对果果动了心,依依可爱,可她是朋友圈里的依依,她满足不了我渴望拥有一个女儿的愿望。我便时常痴痴地幻想,果果,你要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女孩该多好。
最近读《红岩》,读到“刚刚醒来的‘监狱之花’带着泪水摇动双手,要江姐抱她……孩子扯住江姐的头发,紧紧地抓着,不肯松手……‘娘娘……娘娘……不走’”,瞬间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弦,我泪眼滂沱。罪恶凶残的敌人,杀害了她的父亲,在她出世以前的大雷雨之夜;母亲,在条件恶劣的监狱生她时难产而死,留下她孤零零的在人世间。她没有见过真正温暖的太阳,没有呼吸过一口新鲜纯净的空气,没有过一天自由的日子。从新生落地到咿呀学语,生在监狱长在监狱。很难想象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监狱里,江姐、孙明霞、李竹青等怎样养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但不难想象她们为了孩子,为了祖国的未来与敌人进行着怎样艰苦卓绝的斗争。一口奶粉,一嘴稀饭,一块尿布……都是她们用遍体鳞伤的代价换来的。
“监狱之花”多美的名字,“像晨风一样清新,像朝霞一样美丽,像银铃一样响亮”。她那么可爱,那么可怜,又那么幸福,她有那么多的妈妈爱着她,呵护着她;她又是那么多妈妈的希望,她带给她们快乐,缓解了她们对自己孩子的思念,慰藉着她们伤痕累累的心。
“母亲的安宁和幸福取决于她的孩子们,母亲的幸福要靠孩子、少年、儿童去创造。”
每个女人的骨子里都充满母性,无论是未婚少女还是已婚妈妈,这是与生俱来的;孩子对母亲的意义远远大于对父亲的意义;已近不惑之年的我深深体会到其中滋味。
我 的 奶 奶
文\ 野川中学 崔丽华
我的奶奶是个神婆。
我童年的记忆中奶奶的部分很稀少。我和爸爸妈妈跟爷爷奶奶不住在一起,我每次去爷爷家,在家的总是爷爷。奶奶似乎总是不在家,问爷爷,爷爷说奶奶去别的村子给人帮忙了,那几个村名我一个也没听过,心里总觉得很遥远。不过,偶尔碰到奶奶在家的记忆却很深刻,因为奶奶有糖!只要奶奶在家,我就有糖吃。至今我还能忆起明亮的月光下,奶奶拿给我的那种外包装是塑料果实形状的糖果,里面塞满了一颗颗圆圆的,甜甜的白色糖粒。那糖粒在月光下似乎也散发着柔柔的光。在那个零食很少的年代,这一瓶糖够我吃好几天,所以小小的我就盼着奶奶能一直在家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有糖吃。
少年时,如我所愿,奶奶在家的时间变长了,可奶奶总是很忙,家里总有陌生人。慢慢地,我明白了奶奶整天在忙什么,明白了的我因为奶奶做的事心里总有一个疙瘩。因为书上和老师都告诉我:我们的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老师的话我自然深信不疑,那么,奶奶不就是在搞迷信吗?因此,在同学们面前我很少提到奶奶,有知道的同学谈到奶奶我也会想办法岔开话题,实在躲不开了就三两句模糊过去,就怕同学笑话我。
去奶奶家时,经常会碰到有不认识的人来找奶奶指点迷津。或家里有人病了来求医;或起了新房子要搬家安置家神;或孩子满月来求奶奶记在门下,认了奶奶做“干妈”或是“姥姥”,以求得大神的庇护;还有其他各种需要大神指点的事。这时的奶奶家总是烟气缭绕,我站在门口,透过模模糊糊的烟雾,看到奶奶盘膝坐在炕上,面目也朦胧在了这烟雾中,总觉得这时的奶奶离我很远。所以,只要碰到这种情况我就转身离开,估摸着那些人走了我再回来。
再回来,奶奶家的客人都走了,门帘用木棍撑起,正在散烟气。屋子里,奶奶正拉着围裙弯着腰扫地,这时的奶奶又回到了给我糖果时的样子,慈祥而温暖。看到我,奶奶立马笑着招手:“快来,这是放学了?饿了吗?来,给你好吃的!”说着就把手用围裙擦擦,走到靠墙放着的那几只大缸边,用力挪开盖在大缸上的石板盖,探身从里面翻出各种零食来。或是两块蛋糕,或是一包饼干,或是几颗糖……零零碎碎,都是别人送给她而她舍不得吃专门留给我的。我接过奶奶手里的零食,慢慢吃着,听奶奶聊着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时间就随着我吃掉的零食滑走了。
家里没客人时,奶奶也忙。忙着给这家的孩子满月或那家的病人还愿做各种各样需要在神灵前进献的衣服鞋子等物品。炕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纸张和大小剪子,浆糊等。奶奶坐在这些东西里,俯身裁剪,对着窗户眯眼剪花,弯着身子粘贴着,装饰着,一丝不苟。生怕哪里没有做好,亵渎了神灵。偶尔我也帮奶奶剪几个喜字之类的东西,奶奶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夸孙女聪明。
慢慢地我长大了,奶奶也老了,不再经常外出,家里客人也少了。我不再别扭奶奶做的事,我想,奶奶这也算是给别人一种精神安慰吧。每次回家,我开始给奶奶买点适合她胃口的食物,奶奶高兴地收下。然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从这个柜子里掏几颗糖,那个缸里拿几盒奶,看着我吃完,带走才满足。我有女儿了,奶奶就把这些都留给重孙女,自己很少吃。
奶奶长寿,九十岁还能自己做饭。虽说偶尔有点感冒,消化不良之类的小毛病,但吃点药很快就好了。九十岁后,奶奶的身体开始虚弱,每年冬天都要吃几次中药,可每个冬天奶奶都熬过来了。我一直觉得,奶奶可以一直这样活过一百岁。可去年的夏天,奶奶在熬过了又一个严冬,看过了春天的百花后猝然而逝。我完全不敢相信,前一天还跟我说这两天身体好多了,肚子知道饿了,又能吃一碗饭了的奶奶就这样去了,猝不及防。
奶奶的葬礼上,那些我以前不熟悉或完全不认识的受过奶奶抚慰的人们听到消息纷纷赶来,来送奶奶最后一程。灵棚里来上香的人一直不断,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受过奶奶的抚慰,感激着奶奶的恩德。奶奶,用她独特的方式活在了人们心里 。
又是一年了,临近清明,想起奶奶,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