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无数年前的一场潮汐,将大海用海水分成了两边。
人类的主选择了其中一边,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野兽的主寄居于一边,互相肆杀。血流成河。
但两边相安无事,即使仅仅是表相。
表相下的波涛汹涌,暗涛重重,被重重平静的表相掩饰。
(二)
即使是人类所谓的善的岛屿,依旧有恶从阴暗的角落涌出。
细微而尖锐的不可避免刺痛了王的眼。
不仅仅是人类岛屿上的恶需要他处理,而那些对岸岛屿的恶的蠢蠢欲动依旧让他头痛不止。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绝顶聪明的办法,将这岛屿上的恶扔进对岸的岛屿。
让他们自相残杀,胜者为王。
(三)
我出生在这两座岛屿其中之上,你说我隶属哪一座?
不不不,我从不隶属它们之一,虽然,我出生并生长在恶的那一边。
我与我的养母一直都在那里居住,但我们却不是被主抛进它,而是自我放逐。
养母告诉我,她曾经有一个朋友被放逐在恶之岛,但她依旧与他保持着联系,隐秘。
其实也并不隐秘,看守岛屿之间唯一桥路的守卫爱上了我的养母,心甘情愿充当这个信使。
然而,人类的心永远是贪婪的永无止尽的。养母企图哀求守卫释放他。
你觉得守卫是怎么做的?
设计一场天衣无缝拯救他们?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养母?
不不不,这些都不对。
毕竟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自杀了,换取养母和另一个人的幸福。
故事的最后证明了这个守卫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养母爱上的恶人一心一意只愿居住在这座荒芜的岛屿之中,不愿离开。
他说,他无法救赎自己的罪孽。
你看明白了吗,这恶之岛上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停留在这座岛屿,否则单单凭借着一个痴情的守卫,怎么可能抵挡的了他们的力量。
(四)
别急,听我把故事继续,请你不要对我不耐烦,我不过是笔者笔下写来的一个灵魂而已。
只要你相信过我一瞬,我边活过一瞬。
我说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对于养母而言,亦是如此。
她为了那个恶人,亦心甘情愿留了下来,为他们做救赎。
亦是为自己救赎。
那个恶人在良心与恶劣的环境的压迫下,没过多久,便永远离开了养母,长眠海底。
养母开始将“善”布道般传诵于恶之岛上的人,然后我的母亲生下了我,去世后我被养母收养。
你看,这个故事是刚刚结束呢,还是即将开始呢?
(五)
养母的愿望是将恶之岛净化,即使她知道,她改变了所有人,也改变不了在另一处岛屿中的人们的观念。对于恶的观念。
只是她在坚持,也许只是人类固执的韧性。
我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隐忍而又美丽的女子,她不幸爱上了一个权贵王室的独生子。
在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永不被祝福的爱情,地位,家境,种种如此之多的阻碍着他们。
而那个权贵王室又怎么会忍受这种侮辱,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大大方方的摆在了母亲身上,并伴以父亲的前途相逼。于是她带着腹中尚未成型的我,在夜色中淌过冰凉的海,来到了恶之岛,消失在父亲眼中。
据说,他后来找到了她的踪迹,在他掌握了家族最高的权利之后,可惜那时的我也已经四岁了,而我的母亲的尸体早已在海水之中四年之久。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暗地里联系过,他来看她,却只能看到坐在养母腿上晃晃悠悠的小小的我。
那时的我还太小,不足以看到并记住他的眼神。
看,这就是爱情,母亲倘若能坚持着活下来,他们是否会修成正果?
看到这里,你是否在遗憾母亲的早逝?
不,我却认为,父亲当年倘若有母亲一半的勇敢的义无反顾,他们亦不会如此的结局。
为何女子是要等的那一个,等到红颜未老恩先断?
(六)
在养母坚持的时候,救赎着源源不断的新的恶人时,我遇见了他。
那一年,我已经是15岁的少女,这个年纪亦是可以嫁人的年龄。可养母说,对岸善之岛的人是不会接纳我的,我只能嫁给恶之岛的孩子们。除非。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除非,除非,有一个人肯为我不顾一切。
他便是我在那时遇见的,原来,我的生命,环环相扣,延绵至此,只是为了在那日遇见他,并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爱上他。
如同我隐忍而美丽的母亲一般,义无反顾。
当时的我坚信自己不会如同我的母亲一般,为了爱情,选择静默的死去。
我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玩着我无聊的恶作剧。
人类腰间的玉佩与荷包是我恶作剧的对象,拿在手中把玩,玩够了就扔給路边的乞儿,一路狂奔回恶之岛。
那日与平常的每一日没有什么区别,我依旧继续着我的恶作剧。
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捏住了手腕,抬头,入眼的是一双狭长的含笑的眼。
——你很缺钱吗?为什么要做小偷?
我转着眼珠,思索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可不想被当做坏人被扔进恶之岛,这样我就再也不能出来玩了。
——小少爷,请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母亲病重,我不得已才偷东西的。
他明显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我如此快速的妥协。就在此刻,我低头咬住了他的手背,挣脱出自己被挟制的手,迅速的朝恶之岛的方向奔跑。
我不怕他追上来,进入恶之岛要穿过一片红森林,以及重重迷雾,除了常年居住的人之外
没有人能平安走下来。
走在森林中得意的笑的,我自然不知道他怃着手背的伤口,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以及我身后两个形影跟踪着我的人。
(七)
恶之岛的平静终究被打破。
大批大批的礼物,贡品,食物,衣帛被送了进来。
来着从不多言,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
养母与大家慢慢相嘘,不知所以然。
最终,还是养母劝阻无效,大家欣欣然的享用这未知的善。
然而我所未料到的是,没有多久,我便再见到那个被我一口咬伤的他。
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他送的,也许你早已猜到,但做为迷茫未知的我而言,还自以为居住地足以隐秘,没有被他人发现行踪,自然不会联想于此。
所以莫要笑,我的后知后觉,因为换你是我,亦是我这般的手足无措。
——小骗子,我抓到你了。
——怎样,打算把我抓去见官吗,你也看见了,我本就隶属这个岛,所以我本就是恶人。我不怕。
曾有人教过我,要在气势上战胜对方,便不能让对方抓住你害怕的弱点,所以,我不怕。
——小骗子,我打算把你这个恶人娶回家。
我愣住了,凭心而论,他是一个好看的男子,看见他狭长的眉眼,我会砰然心动。
而且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婚礼,所以我想有一次盛大的婚礼。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可是却是真实的想法。
对于一个长期未接触正常社会的女子,你千万莫希望她有正常的思维。
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似乎结局皆大欢喜。
但却忘记了,我们触犯了一个人的法律和利益。
——王。
(八)
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找养母。
如果说王是善之岛的统治者,那么养母便是恶之岛的裁决者。
养母的脸色越来越差,而我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却又猜不出。
婚礼依旧如期而至。
养母拿着红帕遮盖着我的脸,牵着我的手,走后那个唯一的道路,新的守卫将她拦下,只有我一个人摸摸索索走向彼岸,心里突然有一种凄凉感,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拉着我的手,向他的殿堂走去,殿堂的门前早已有一位男子在等候我们。
他的叔叔——王。
也许我早该猜到,这双生岛屿上能够大张旗鼓将聘礼大批大批送入恶之岛,并且敢娶我的人。
也许只有王室的人。
当我取下红帕,望向那个阻挡我们的男子,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那幼时便可以在桥的另一边看到的身影,时常来找养母的男人,善之岛的统治者,双生岛屿的王。
亦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不允许他过去的罪孽被公诸于世,他不能让他的善良而无知的子民知道他们的王是一个逼死爱人,抛弃女儿的男人。
他亦不能让王室唯一的后代,他的侄子娶我。
所以,我必须离开,永远的待在恶之岛。
我没有挣扎,终于明白母亲的苍白,无力挣扎的宿命面前,我只要一夜的相爱,将我们的罪孽延续,永无止境。
他却是一份痴情,囚着我,不准离开,与他的叔叔争吵,甚至放弃王室。
我深知他的放弃将给这座双生岛屿带来多大的磨难。
在王的帮助下,逃回了恶之岛。
我不恨王,他只是一个善良的王,而不是一个尽职的父亲。
如双生,舍其一。
(九)
养母如知一切般接纳了“逃婚”而回的我。
我不说,她亦不问。
终日停留在房间里,我用残留的余命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并用这些时日去审视我的生命,有生之年,唯一一次。
数月后的暮色满天之际,一声婴儿的哭泣,划破了恶之岛的静谧。
我躺在暮光延绵天际的暗光中,对岸升起了新王继位的烟花,将天映照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我知道他成功了,可太迟了。
(十)
没错,此刻的我不过是一个无处可归的孤魂向你诉说。
我穿过了时光的阻碍,看到过去,未来。
原来我亦出生于这样一个暮色阴暗的晚,原来我的女儿依旧会与他的后代纠缠不清的相爱下去。
直到双生岛屿不复存在。
最后在一片红色霞光冲破天际,天空像被拉开一道口子大量的涌着鲜血,他站在烟雾中凝视着我的女儿,一如他叔叔当年凝视我一般,我终究讲完了这个贯穿我生命始终的故事,彻底的带着宿命的结局离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