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城 第十五章
迦夜心里有些惊诧,看起来这人是想把自己那具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重新拼凑在一起,可自己被冻在冰块里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缝合似乎很艰难,足足进行了五天才告一段落,那人似乎很满意自己几天来的忙碌成果,绕着圆台仔细地看了几圈,才放心地转过身走到迦夜面前。
“你的身体怎么弄这么惨?换做别人,恐怕还真的没法子帮你复原了!”
声音清脆甜腻,语调中带了些得意,原来还是个女人。看得出女人很用心,眼前那具曾经自己的身体,虽然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却被她很细心地恢复个七七八八,所有撕开断裂的茬口已经密密地缝着些透明的丝线,不特意看几乎难以发现。
“我已经尽量收集了,可还是有一条胳膊没有找到,没办法只好委屈你,剩下的一只将就用吧,等我找到合适的再帮你接上。”
“还有……”女人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在放你出来之前我要和你讲清楚,免得一会你能自由行动了不好控制!你虽然有了一具新的身体,就是你现在的这一具,不过它被人下了降术,是受人控制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重要,以至于那人即使动用如此稀罕的降尸也要控制你,不过以那个人的秉性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因此我才把你偷回来,无非是想破坏他的如意算盘罢了……”
“我这里没有现成的可用尸体,只好跑冰原上把你一块一块地捡了回来,光是让你恢复就把我累个半死!”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现在我要放你出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作不闹,乖乖地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
女人一下子说得太多,迦夜还没有完全消化,只好呆呆地看着那人不说话。
“我说的你懂了没有?怎么不回答?”
“你……是什么人?”
女人似乎没料到迦夜会质疑自己的身份,有些负气地回答道:“我是帮你的人,道理我说得很清楚,如果相信我,我帮你回到原来的这具身体里,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就继续呆在这个降尸里,后果嘛,我也跟你说了呢,怎么选你自己定!”
“我选原来的那具!”
“那我放你出来,别耍花样!出来后直接躺到那个台子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台子上静静躺着个人,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年纪,瘦瘦弱弱的样子还算清秀。迦夜俯身凝视这一具片刻之前还容纳着自己魂魄和神志的小小尸体,心里的感觉很奇异。
“这就是你说的降尸?”
“嗯!控制降尸的方法我不懂,只是知道这东西看似无害,其实很可怕。一旦掌控降尸的人对它施以命令,它就会立刻反噬你的心智,到那时你变成了它的傀儡,只能听命于它。。。”
迦夜心里一阵发寒,如果真的发生了女人所说的事,那自己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如此……多谢你了!”
女人咯咯地笑:“谢什么……我不过是见那人对你煞费苦心,我乐得从中破坏罢了,总不能看着他的谋划这么轻易得逞,不过你能够相信我还是让我很开心!”
“这个嘛……”
迦夜挠了挠头。
“不管怎么说你费了好大的功夫帮我缝合了身体,就冲这一点也应该相信你吧?”
回到原来的身体里让迦夜由衷的高兴,看着自己曾经支离破碎的身体被眼前女人细致地整修如初,迦夜不禁打心里对女人亲近起来。
“我叫迦夜!再造的恩情我记住了,以后……”
“别提什么以后!也别提报恩什么的……”
女人及时止住了迦夜的感激。
“能看到那人着急懊恼我就满足了,这比什么报答都强!”
女人说着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说:“我们得快些离开,找个地方藏好,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要是被找到我这几天可就白忙了。”
“嗯!”
迦夜应承一声又问道:“跟我一起还有一个女孩……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不知道,我是偷溜过来想看看舜天在搞什么鬼,结果就发现他徒弟鬼鬼祟祟地把你,就是你肩上这孩子,放在绝境入口的山谷里,索性我就给偷回来了。”
“那冰原呢?你去了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说话间女人已经推门离开了房子,迦夜只好快步跟上去。
“在冰原上只有四处散落的你的身体,还有几滩血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说那女孩也许是被舜天给带回去了,他从前是族里的术官,救人的本事无人能及,你的朋友哪怕是死了,只要元神没散他就能救活。”
听到女人这样说,迦夜稍稍放下了心,又随口问道:“这个舜天是谁?”
“就是我说的那个坏人咯!从前是族里的大术师,带了很多徒弟,连现任族长也跟他学过几年医治术,后来他的徒弟越来越多,势力变大,人也变得飞扬跋扈起来。前族长让他戍守入口,本是想让他远离族里的大小事务,谁知他竟然利用偏远僻静之便,把入口冰原这里弄成了他个人的领地,并且在周围设置诸多重重障碍,谁也不知他在里面搞什么鬼!”
女人说得气愤,脚下却丝毫不停,带着迦夜径直往冰谷的方向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见一个人,我们得搞清楚舜天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他的目的是什么?”
“哦……”
迦夜想了想又问道:“你一直说你们的族人和族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多罕刀尖上挑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皮在一个人眼前来回的晃,这人被反缚了双手吊在棵粗壮的枯树上,脸上缺了块肉,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来,滴滴答答的淌满了半边身子。
这人紧闭双眼,染血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兀自咬紧牙关强撑着绝不多说一个字。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挺到什么时候!”
多罕笑得很爽朗,手上的匕首却毫不留情,缓慢地在那人脸上伤口的位置继续深剜进去,他甚至能听见刀尖划在那人骨头上发出倒牙的沙沙声。那人惨叫着浑身抽搐得变了形,猛地睁开眼睛哀嚎:“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国师会让人比死还有惨十倍。。。”
提到国师两个字时,那人仿佛突然受到了极大惊吓,瞳孔瞬间收缩,嘴唇也好像一下子被放干了血,蠕动着说不出话,只剩下嘶嘶的吸气声。
过了一会,多罕提着滴血的匕首出现在远处等候的胥广和乌尔跟前。
“那家伙死了!”
“死了?”
“嗯!竟然活活吓死了!要说这个楼兰国师究竟是怎样个可怕的角色?竟然让人宁可死也不敢透露半点他的行踪!”
胥广用力地扯着满脸的虬须,陷入了沉思。
已经第十七天了!这十七天里他带着乌尔和多罕日夜不停,一路打听着终于追到了于阗。也是在刚才那人的只言片语里他才知道,原来抓走小胥的人竟然是楼兰国的国师。
那天夜里驼队遇袭,胥广带着伙计仓促应战,对方人数并不多,本来胥广以为只是寻常的沙盗劫掠,是以将防守的重点全都放在了货品之上。
直到那些人挟着小胥骑马呼啸而去时,胥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他解散了驼队,由末叔带着大伙返回长安,顺便处理驼队的善后事宜,自己则带上乌尔和多罕两个人,一路追着那伙人的踪迹来到了于阗。
多罕早些年是这一带的沙盗,在一次官兵的围剿中落单受伤,恰好被胥广带驼队经过所救,在驼队里养好伤后多罕厌倦了沙盗朝不保夕的生活,索性留在驼队做了名驼手。
多罕始终感念胥老大的救命之恩,出了事以后便自告奋勇跟着胥广帮他寻找女儿。他早年间做沙盗练就的追踪本领和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此时派上了用场,否则以胥广和乌尔的本事,只怕早就不知所踪了。
换做平时,胥广是打心里不赞成多罕粗暴狠辣的做事方法,可他也知道就当前的情况看,多罕的方式绝对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
追到于阗后那伙人就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幸好多罕偶遇了一位曾经的沙盗兄弟,沙盗兄弟虽然也不甚了解,却也给他们透漏了两个还算有用的消息。
一是他们追的那伙人入住了图云客栈,后来又和图云客栈的老板一起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是除了胥广三人,好像还有别人也在追踪那伙人,这人还和他们寨子里的人认识,不过具体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三人趁夜潜进图云客栈,掳了一名留守的伙计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很显然图云客栈不是家普通的客栈,甚至客栈里的伙计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就比如刚才这一位,竟然一直硬扛到死,也没有把胥广想知道的关键问题说出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再去抓个伙计割着肉拷问?”
乌尔有些丧气,片刻前那名伙计的惨叫声仿佛还在他的耳朵里回响,让他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
多罕呵呵一笑并不接话,他不介意乌尔说话的语气,当然,也能理解他焦躁不安的心情,本来胥老大已经开始跟末叔商量两个孩子的亲事,小胥虽然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但想来最终也违背不了父亲的严令。那几天乌尔格外的神清气爽,不厌其烦地跟在小胥身后讨好和承受小胥的怒火,可谁知突然就出了事,因此他的情绪不佳也就情有可原了。
“看起来他们对那个楼兰国师实在是惧怕得要命,只怕再抓来几个也不过是同样结果。不如天亮你带我们去山寨看看,没准会有些有用的线索。”
“好!”
多罕十分的爽快。
“反正我也好多年没有回去了,正好去看看以前的兄弟,也不知道大家还认不认得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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