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烟雨,飘扬的南方
小湖边站着老者般的大树,茂盛的枝叶伸展到江南老式房子门前,雨珠洗过叶子后往下坠落,刚好落在乌黑的头发上,大概是很投入,小女孩并没有理会雨珠的侵扰。小女孩继续坐在凳子上把头枕在奶奶的腿上,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小女孩安静听着奶奶讲过去神奇而精彩的故事。
奶奶是个卖报人,偶尔也卖点公仔书,小女孩是她五年前出门卖报在路上捡的,奶奶跟小女孩很投机,于是奶奶决定把她留下来,即使她的日子过一天没一天了。
每天下午四点,太阳公公接过雨姑娘的班,余晖在门的三分之一的高度上-----女孩的身高,奶奶就准时带她骑着破旧的三轮车到街上去卖报和公仔书,奶奶摊位旁边就是一家卖收音机的店,店门口有一个风雨不改的老大爷坐在那里听新闻看报纸。
小女孩对街上熟得很,奶奶刚摆好报纸和书,她就左脚右脚蹦的去玩了,偶尔也蹲下来跟老大爷听收音机,但是她听不懂,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奶奶讲的神奇而又精彩的故事。
小女孩在街上多的是朋友,卖水果的芳姨,只要她走过去,总有一样果子可以拿在手上,卖糖水的耿叔,随时等她来喝糖水,还有卖煎饼的夫妇,巴不得她来给他们寻点乐趣。
小女孩不孤单,有那么多人陪着
“妞妞”奶奶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着大街喊
“哎”小女孩从某家店探出头大声回应着
“我们回家喽”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门上已经没有夕阳的余晖了,太阳也只能爬上屋顶才能看见那圆溜溜的轮廓。
奶奶骑着破旧的三轮车宛如年老的乌龟在街上爬行,小女孩和没卖完的报纸,公仔书在后面,奶奶唱着自己瞎编的歌,小女孩一时跟着唱唱,一时又专心瞪大眼睛看着路旁的人和风景,好像她是第一次上街似的
时间像小溪的水,不慢不紧,流了一天又一天依然是原来的模样。门前的大树昨天跟今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奶奶摆好摊位的时候,小女孩也不知跑到哪家去玩了。老大爷依旧在收音机店门口听新闻看报纸
太阳又准备下班回家了,踮起脚尖看见一点它在屋檐上的影
老大爷翻翻手中的报纸,皱了一下眉头,按了一下收音机,他想换另一个台。
“妞妞”
“哎”
“我们回家喽”
破旧的三轮车发出“吱呀,吱呀” 的声音,好像人在病痛时发出的呻吟,奶奶骑车越来越慢,小女孩一点都不懂,也一直跟着“呀呀”的叫。三轮车刚到门前的大树,奶奶就突然倒下去了,嘴唇发白没有冒冷汗也没有呼吸困难,像睡着了一样,小女孩吓坏了,她摇了好几下奶奶,奶奶没有醒,她哭着去找邻居,邻居急忙忙把奶奶送去医院。
到底是迟了,还是奶奶老了,奶奶突发心肌梗塞走了。
后来小女孩被卖煎饼的夫妇领养,小女孩难不难过啊,不知道,她依旧在街上蹦来蹦去,老大爷也依然在收音机店门口听新闻看报纸,好像奶奶还在,一切是原来的模样。
老大爷翻翻手中的报纸,皱了一下眉头,按了一下录音机,他想换另一个台。
“妞妞”
“哎”
“我们回家喽”
小女孩从某个店里跑出来,竖着耳朵,睁大眼睛像一个引擎一样拼命搜索,站着没动,不到十秒,眼睛像大海似的装满了水
“妞妞”
“哎”声音传来,小女孩习惯的回应着,同时有另一个声音也回复着
“我们回家喽”
眼泪流下来打湿了女孩的脸庞,小女孩向老大爷奔去,原来那是收音机的声音,那天老大爷换台的时候按错录音键了,小女孩没看老大爷,蹲下,低头,眼睛直钩钩盯着收音机,炙热的液体滴在地板上溅起微尘,小女孩的手没离开过收音机。
夕阳总是在你不留神的时候就跑到屋顶的远方,那天夕阳很美,一大片的夕阳余晖洒满街道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