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局里书画展上,评委会刚刚紧锣密鼓的评选完毕。我路过大大的台案,看见一个我熟悉的人正在整理作品,本想悄然无息的走过时,他抬头喊住了我。
他身高1米78,我叫他小理叔在过去的时代里,5060辈中应该属于身姿挺拔,五官端正,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曾经是班级里的班长,在知青队里的队长。行如风站如松。一看只能饰演正派人物,如英雄,领导,共产党员。
听声我抬眸看过去,他叫住我的意思是用他当评委的特权可以让我选几张。
我说,是不是小臻叔是第一,把他的画给我吧。
他说他的画根本没有通过初选。
为什么呢
他的画通过仪器分析画里隐藏的都是人体器官,被评委直接否了
说着他一手拿着那些气吞山河,犹如飞龙在天的书法“浩然正气”,一手扯过描绘壮丽祖国的泼墨山水。这是他们觉得好的,而我摇摇头说不要了,转身走了。
背后的脸色是怎样的,我没有理睬。
臻和理年龄相仿,都是同时回城同批招进同一单位的知青,而且被分配在同间宿舍同间车间。就住在我家隔壁。
认识他们的时候我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纪。我家是为数不多的双职工,爸爸年轻有为三十来岁已经是单位领导了。70年代的时候不流行帅,不追求外在美,只听过姥姥和她们的老姐妹们说,讲(爸的小名)长的真俊。
爸以前当兵的,那个时候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农民的时代,是令人羡慕和骄傲的。当时爸就是穿着这身军装才有幸探望关在牛棚里的姥爷的。但是也因为家庭成分问题不得已离开了即将提干的部队。
我们的大院开始是南北相对两排房子,估计一排最多10间,这里曾经是我的幼儿园。院子中间有颗公苹果树,从来没有结果能吃的果子,苹果树下是公共水管,两个龙头两个水泥池。这两个水池有7/80公分高,我最早每次要都爬上水池才能够着水龙头。在高度水池一侧还砌了个上翻10公分的水泥池,应该起着地漏的作用。
住在理和臻很安静,他们交流的很少。他们不知道谁从单位的哪里找了废弃的乒乓球案子支在一进宿舍的窗户下。开始是臻每天中午晚上一有空就在案子上画画。他学的是国画,喜画竹子,牡丹,秃鹫。之后的一天晚上我路过隔壁看见理也端坐与案台前练习毛笔字。我记得他正在写的字是起,现在也知道他练的是楷书。小时候只知道人家在写大字。
这么回忆一下,案台应该是臻找来的。
臻在形象上就输了,个子不足1米7,面白矮小,一幅大众款的黑框近视镜后面的眼睛也不大,眼皮很薄,薄的都透明。现在看来应该是气血不足的表象。年纪轻轻的留小小的八字胡,常常看书或者端详自己画作时喜欢双臂抱于胸前,然后抬起右手搓捻着右嘴角的胡子,让本来天生自来卷的胡子两边都不一致了。
回到梦境
我看到那个所谓人体器官的画,像一个迷宫弯弯曲曲。迷宫里都是人,仔细看似乎在画里黑暗与光明,清晰与混沌的焕灭与交织中漂浮的是人体器官。
那些漂浮物是喜欢健身者的肌肉,喜欢美食者的颤抖味蕾,从事心脏病研究者的跳动心脏,乐意与美甲的美眉闪烁的指尖,舞蹈者的双足,心理医生的眼睛,性欲旺盛的性器官,好饮者喷张膨胀的血管,阴谋家刁斜的眼神,傲慢者上翘的嘴角,辛苦劳作者枯裂的双手,,,太多了,形形色色
画面上部五分之一的位置有一扇窄门,是要打开亦或是要关上之际,天空的一道闪电被捕捉到的人或者器官就可以进入窄门,飞升到上一层,其余的就坠入深渊。完全演绎了圣经故事。
飞升的那些,重新组合成新的模样,下一世二世为人。坠落的那些则炼狱重生为千禽百兽。
醒了后就再想,为什么没有孩子,难道以后人类的延续就靠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