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章
北京五环外的烟火放的有些放肆,绚丽中带着些傲慢,我走出地铁站,夜里也可以辨出这蓝天,月明高悬,朔风正蓝,一切又是天涯重漂泊的迹象。
元宵节,是春节结束的标志,也是故乡彻底淡出回味的日子,这之后,便又是漫长的一年,只能历尽才可再见到故乡的容貌。
鲁迅先生活着的时候,常冒着严寒回到相隔千里阔别许久的故乡,在他笔下,那时的故乡也早已不是故乡。也许,每一个游子踏上天涯的一刻,流落往别处时经历的风霜就早已掩盖了回去的路,故乡只存在自己的想象中了,也仅是故乡了。
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总是在未见时充满期待,见了之后又似乎失望,我们总是沉醉于那些美妙散文的广告效果,却又不禁回到真实的疗效里,这好像热闹的央视春晚转换到死气沉沉的地方新闻,这些对故乡的感知不断变化,莫非我们回到的都是假故乡?
每一次春节,我都强化了这种感知。
我觉得故乡并不是单纯朴实,它在张开双臂欢迎我的时候,也充斥着躁动不安,到处似乎都有世俗的眼神在窥探着各家的隐秘,为何未有婚配,为何未有子嗣等等匪夷的问题,这些问题似乎都在困扰着故乡的“故人们”,一年以来,他们急需得到答案,春节就是机会。
父母与你的交流,始终喜欢停留在你的温饱,家里冷着了么,吃好着了么?当然,你也不太愿分享大城市那些纷杂的记忆,因为你们似乎存在着从国家体制到春晚欣赏的歧见。
春节中,我与朋友置酒高会,但更喜欢和那些同样离家远遁的朋友在故乡重聚,因为快三十的年轻人,可以像失败者开会一样肆无忌惮地交流这一年各自失败的经验,也许,我们太年轻,我们不懂得成功的诀窍,但我们总觉得愧对这故乡的养育。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我们总是这样,饭局不惨不散,一顿故乡的大醉,才能让人有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
也许,我们是故乡人眼中的成功者,但我们自己明白:上海的杰克还是故乡的富强,故乡的李处也只是北京的小李。
可能,我们心机太重,一直对自己的漂泊无依生活耿耿于怀,抱着极重的戾气。毕竟,我们生在故乡,离开却又不能再回来,拼在异乡,进入却又难以融入。
古语自有其道理,真是所谓的衣锦还乡,衣锦的是还乡,不衣锦的是春运,因为如果尚未达兼天下,我们回去的只是眼神和邻亲饭后的谈资。
然而,父母在故乡也是孤独,独自忍受着这种离别之情,独自引以为豪却从不知如何声张。
每一个离家的人,回到故乡总是善于沉默,因为故乡并非想象的那样美好,我们永远都曾希冀着真故乡,但回到的却又是假故乡。
所以,我们的真故乡到底在哪里呢?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身在异乡尚未所谓成功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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