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老去,文章字迹老去,
婚讯和讣告一一老去,
节日和灾难日相继老去,
有名和无名的性命携手老去,
看报纸的人也渐渐老了。
老眼睛,老耳朵,
起皱的老嘴巴说着老话题——
历史老了,老到不再被记起;
现代老了,老面孔难以被认清;
祷告老了,老得太久——
以至于无法奏效。
生锈的钟表老了,
表面老去,机械的心紧随其后。
人们跳动的心也争分夺秒地老去,
同样老去的大脑
让每一条回忆指令都变成假命题。
家乡老了,返乡的每一条路
都铺满尘土,遮住成长的痕迹。
风景老了,告别过的房间和旷野也都老了,
钟爱的植物动物
和它们的标本相拥着老去,
老至灰烬和眼泪、老至泥土管辖的疆域。
祖父和父亲早已老了,老得足够
变成地下的矿脉和天上的云。
生命中所有角色持续老去,
对话老去,布景老去,
关系老去,镜子老去,消失了——
如一桩桩过去的交易,
而你的反抗如印度水牛漫长的反刍,
留下抽象的数字和无解的谜语。
如今夜晚老了,
香烟和酒精也老了。
关于迷醉与眷恋,飞灰与消解。
(唯衰老永恒)
冬天的河流丢失了自己的嗓音,
山峦凝视河流失语,
看海者梦见群山白了头发
变成天上的冰碛,
如你的青春一样绵长、雪白,
如你出生时的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