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不许动,动一下打死你。”
一个刚刚开春的日子里,村子南边的小学校的门口,地上趴着一个面色发黄,身穿黑布棉衣的小孩子,旁边站着一个比他略高,身体健硕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对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小孩说:“小五,你给我看着他,不许他动弹。”说完,扬长而去,走进校门的时候,顺手一丢,把树枝扔掉了。
地上趴着的,就是我,一个常年病怏怏,需要喝中药勉强活下去的孩子。那个欺负我的小男孩,其实是我堂兄,经常找茬欺负我。只记得吃完早饭,手里拿着一个红薯,背着书包往学校走,我堂兄突然出现在面前,伸手夺过我的红薯,我不服,去抢,被他揍了一顿,打不过他,被他逼着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我抬头小声问跟我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小五,小强走了不?”小五缩着脖子,双手揣到袖筒里,四下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学校里开始敲打上课钟声了,很多学生三三两两从我身边走过,随手指指点点说:“哈哈,傻军又被小强欺负了,白长那么大个子,连小强都打不过,真没出息。”那些话很刺耳,听的心里很难受,我趴在地上,用手抱着头,鼻子贴着地面,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久,学校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我抬起头,我发现小伙伴小五,也不见了,学校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不敢往学校里走,因为老师有规定,上课不许迟到,迟到了要到教室外面站着去。同时也怕进了学校遇到小强再挨揍,只能望着校门口哭。过了好一会儿,我爬起身来,挎着书包围着学校转,学校的东边,是生产队的头户(牲口)棚,旁边的一个敞开房子里,吊挂着两艘木头船。
初春的日子,天气还是有些冷,加上我身体比较单薄,走的有些累,就爬进木船的船舱里趴着,脑袋伸出船舱外,看着眼前的黄土地。就这么待着,看着,趴着,累了就睡一会儿。时间慢慢临近晌午,隐隐风声传来学校敲钟放学的声音。我想爬起来回家,又怕遇到小强,只能饿着肚子趴着,又过了好久,从我家的方向传来我奶奶的喊声:“小军……。”听到奶奶的喊声,我更不敢吭声,如果让她知道我没去上学,一顿打照样免不了的。我赶紧往船舱里缩了缩,用双手把耳朵堵上。又过了一会儿,牲口棚周围传来脚步声,村子里范二叔把头伸进船舱冲着我说:“小军,你逮这里揍嘛量?恁奶奶喊你俚,找不找你都着急了。”说着话把我拉出船舱,我拉着范二叔的衣襟,心里踏实了。有范二叔送我回家,至少不会挨揍了。
回到家里,院里停着一辆洋车子,北屋里传来我爷爷和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奶奶把饭端到东屋里,地上有个小炕桌,我奶奶招呼范二叔吃饭,范二叔摆手说自己吃过了。我大口大口吃着窝窝炒白菜,听着奶奶跟范二叔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范二叔说:“婶子,小军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奶奶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样?凑活着活着呗。这不,你七叔捎信让他把兄弟过来了,在北屋正喝酒呢。下午把小军接走,去他那里住一些日子。”正说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我爷爷跟一个老头一前一后,从北屋里走了出来。我奶奶连忙迎了出去,就听那老头说:“嫂子,小军吃完饭了不?吃完了早点走,还有几十里地俚。”我奶奶说:“好了好了,快吃完了。”说着话,几个人走到东屋。我基本上吃饱了,站起来打量着这个老头,很不起眼,庄稼人打扮,头上裹着块白手巾,两只眼睛跟别人不一样,有点像老鹰的眼睛,亮的有点吓人。我爷爷对我说:“这是你赵永清爷爷,你从小有病,在村里光叫人欺负,你赵爷爷是我把兄弟,也是威县有名的好把式,我早就捎信过去,请他过来,带你去他家里跟他学拳脚。你赶紧把书包收拾一下,跟着你赵爷爷走吧。”
那个年代里,农村的孩子经常串门,经常有亲戚过来,把孩子接过去住几天,我也就没太在意,背着书包跟着他出去。我奶奶用包袱打了个行李卷,赵爷爷接过来扎在后车架上,又弯下腰,一只胳膊把我抱起来放在后车座上,叫我坐好,推着车子出了门,我爷爷奶奶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子北,赵爷爷跟我爷爷奶奶挥手告别,然后上了车子,飞快地蹬了起来。一路上,赵爷爷有意识的跟我说话,东拉西扯,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慢慢的靠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他看我困了,叫我抓紧后衣架,趴在他身上睡一会。到家再喊我。一路颠簸,我睡的挺死,睡梦中只记得用手抓着冰凉的洋车子后衣架不能松手。等到颠簸停顿下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我被抱起来,放在地上叫醒过来,我睡眼惺忪地打量着周围,这时候天色黑了下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赵爷爷推着车子往村里走,我跟在他车子后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小村子上空笼罩着炊烟,大街上三三两两有些农民,手里抓着窝头,端着大海碗,蹲在家门口,喝粥吃完饭,看到赵爷爷和我,招呼着:“三叔,往哪海儿去了?”赵爷爷笑着点头,回答说:“我去了趟清河,东潘庄走亲家。”吃饭的又问:“这是带的谁呀?”赵爷爷笑道:“这是我把兄弟的孙子,有病,我领回来给他治病,跟我学拳脚地。”说着走着,来到一个门口,开了门,把车子推到院子里。
院子很大,地面很瓷实,星光下还有些反光。赵爷爷放好洋车子,开了北屋,点上洋油灯,叫我进去坐在椅子上,他端着个簸箕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一些秫秸杆,玉米芯,把炕洞口的砖挪开,点着火,把秫秸杆和玉米芯放进去,时间不大,屋里的温度有点升高了。赵爷爷翻箱倒柜找出很多面人,小人书,拨浪鼓,泥哨,还有过年才有的砸炮,拉炮,一股脑放在我面前说:“你先自己玩,我去做饭。”又过了半个来小时,饭端上来了,也就是家里平常吃的高粱面饼子,村里叫红饼子,还有小米粥。熬的很稠,可能是新小米,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米油,赵爷爷拿了个饼子递给我,顺手又给我一个咸鸡蛋,就着咸鸡蛋,我吃了一个红饼子,喝了一大碗小米粥。吃过饭以后,赵爷爷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跟我拉呱,说故事,说了很多我听过和从来没听说过的故事。那时候农村没电,天一黑就睡觉。我跟赵爷爷躺在炕上,热气一蒸,枕头上的头油味很重,听着故事,迷迷糊糊睡着了。天亮以后,吃过早饭,赵爷爷领着我去村里小学校,找到校长,把我领到一个班级里。可能因为我是外来人,村里的孩子都很友好,没有一个欺负我的。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有天半夜里我起来解手,借着窗户外面的月光,在炕下面找尿壶,尿完尿以后发现,赵爷爷被窝里没人,于是就喊了两声,也没人搭茬。于是就开了门往院子里看,发现赵爷爷盘腿坐在一个蒲墩上,对着月亮喘气儿。这时候的日子,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不冷不热。可是赵爷爷在喘气的时候,嘴里鼻子里明显有白色的气体,像抽烟一样吞吐出来,缭绕在脑袋周围,凝聚不散。当时我觉得很惊奇,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大气不敢出。过了好半天,赵爷爷鼻子里发出一声很沉闷的“哼”的声音,就看那些缭绕的白色烟气,瞬间被赵爷爷吸进鼻子和嘴巴里,然后赵爷爷发出一声很长的呼气声。随即转过头来笑着说:“怎么不睡觉啊?”我急忙问赵爷爷在干什么,赵爷爷笑着说:“你不是来跟我学拳脚吗?这个是气功,想学拳脚,必须要学这个,你以后要是跟别人打架,打着打着力气不够用了,再好的拳脚,也得让别人打。行了,反正你也睡不着了,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跟我学这个吧。”
赵爷爷教我的是龙门内养功,是一种道家龙门派养生气功,包含清静、寡欲、坐忘、守一、养性、存思等。每天晚上练一个小时的内养功夫,其他时间教我站桩,扎马,打拳。拳脚功夫是一种类似太极拳的内家拳,我问过赵爷爷,赵爷爷说,这是他年轻时候,从外面学来的太和拳。跟太极拳差一个字,太极拳好练难精,太和拳学三年就能所向无敌。刚开始练习太和拳的时候,觉得很没意思,慢悠悠的。在此之前,我跟我舅舅学过西凉掌,还跟我爷爷捡回来的一个放羊老头学过罗汉拳,鸭形拳,赵爷爷在旁边看着我练拳,也没多说话,只是吩咐我多练内养功夫,少打拳,还说鸭形拳是象形拳,多练有好处,西凉掌和罗汉拳比较刚猛,我现在身体弱,不太适合练这个,每天只盘盘架子,忘不了就行,以后再说。
春去冬来,慢慢天冷了,期间我爷爷奶奶来看过几次,问我想家不,我说想家,但是爷爷奶奶看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没说什么。而这段时间,我的体力明显有所增加。只是赵爷爷对我挺狠的,每天扎马步,练功,倒立,翻跟头,一个做不到位,藤条子真的使劲抽。打得我哭天抹泪,他还在旁边恶狠狠地说:“想活命,就得好好练功。要么练功练好了将来成大器,要么回家病歪歪等死。不想挨揍就别犯错,犯错了就挨打,不光挨打还不给饭吃。练好了不光吃好的,还有肉吃。”对于赵爷爷的行为,我偷偷跟爷爷奶奶告过状,我奶奶一听就急了,跳着脚要去找赵爷爷算账,却被我爷爷呵斥住了,再后来,我发现我挨打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在旁边看着,面无表情,也就死了偷懒的心,老老实实的下力气练功。上冻之前,赵爷爷在院子里栽了两根木桩子,上冻以后,让我站在木桩子上扎马步。每天四个小时,站不完别想下来,站完了,早饭的时候,一般都有肉吃,有时候是猪蹄子,有时候是野兔肉,赶上他高兴的时候,还有烧鸡吃。虽然每天练功很辛苦,可就冲这个,我也舍不得走。记得有一次下着大雪,我穿着小裤衩在木桩上扎马练功,赵爷爷手拿藤条站在旁边陪着,呼啸的北风和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花白胡子上结了冰碴,眼看着北屋里的四柱香烧完,我从桩子上一头栽了下来,赵爷爷连忙伸手抱住我,抓起冰凉松软的雪,使劲忘我身上搓抹,过了好半天,我的四肢才能活动。他把我带到村里的磨房里,把半袋子玉米粒倒在碾子上,让我推碾子压面,然后自己顶着风雪,蹬上洋车子出去了。等到我挣扎着把压好的玉米面骚进布袋里的时候,他回来了。伸手扛起布袋,拉着我回家,这时候我发现,他似乎是走着回来的,洋车子不见了。回到家里,他叫我上炕别动,自己走进厨房烧火,过了好半天,他端着一碗红色的汤走了进来,让我喝下去。我问他洋车子呢?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只是催促我喝汤。汤喝起来甜滋滋的,却带有少许药味儿。我从小中药喝惯了,少许药味儿倒也忽略不计。喝完以后浑身发暖。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再后来的这十五天,每天照样如此,站完桩就去推碾子,然后喝汤。后来听我爷爷说,赵爷爷把洋车子推到县城卖掉了,买了一大把红参须子给我煮水喝。那个年代里,一辆自行车,可以说是家里最值钱的家当了。
快进入腊月的时候,家里的红参须子吃完了,赵爷爷,我爷爷,还有家里所有亲戚朋友,找遍了附近的几个县城,药店里都没有红参须子。生晒参倒是买来不少,赵爷爷看完以后,丢在一边,说是人工种植的,没什么药效。赵爷爷和我爷爷在家里发愁,我父亲从县里赶了过来,送来七十块钱。加上我爷爷拿来的二百多块,凑了三百多块钱,第二天早晨,赵爷爷带着我到了县城,买了汽车票。那时候,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赵爷爷去哪儿,我跟着去哪儿。一连走了十几天,找了好些地方,找了好多人求助,到底也没有找到需要的参须子。眼看着路费快花光了,幸好一路上有很多好心人无私提供帮助。住宿吃饭不用发愁。那一年的腊月二十四,赵爷爷带着我赶到鞍山,下了汽车,又徒步走了三四十里地,走到一个叫千山的地方,半山腰有个道观,道观里有个姓许的老道,跟赵爷爷很熟,我们就住下了。
晚上的时候,许老道让一个年轻老道把赵爷爷叫过去。我自己在屋子里的火炕上躺着,等了好久,赵爷爷也没回来。闲着无聊,就推门到了院子里,各个房间里都黑着灯,有的敞着门,上了台阶,往屋里一看,中间供奉着也不知道什么神仙,前面烧着香,昏黄的蜡烛在北风中飘摇。看的很渗人,怪害怕的。走着转着,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养着一条大狗,冲我扑了过来,吓得我转身就跑,那狗在后面紧追。跑着跑着,终于把那大狗甩开了,这时候我发现,我好像迷路了。我四下打量了半天,借着星光,还有雪地里的反光,隐约看到上面有个山坡,我一溜小跑跑到山坡上,往山下看,远远似乎能看到城市的灯光,但是近处却是一片昏暗,再往四周观看,却见除了我来的那条路之外,我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个十字路口,还有一条路是通到山沟里去的。忽然一只不知道什么动物,突然从我面前跑过去了,吓得我急忙往后退,靠山一个石壁上直哆嗦。远远山风呼啸,隐约还传来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我越想越害怕,靠在石壁上哭了起来。
正哭的起劲儿,从山沟里吭哧吭哧上来一个人,接着星光能看清,是个老太太,很胖,头上裹着白毛巾,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裤,手里拿着根长眼袋,走两步抽两口。老太太走到我跟前,歪着头看了我半天,问我:“你是谁家的小小儿?我咋没见过你?”我也没理她,继续哭我的。老太太慢慢走到我跟前,伸手摘下头巾,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肯定是你惹家里大人生气了,你跟奶奶说,你是谁家的?奶奶送你回去。保证你家大人不打你。”听她这么一说,我抽抽搭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太太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哎呦,这都深更半夜了,你说的那个许老道,他们那个庙离这里七八里地呢。我这么大岁数,走不了远路,小小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我到俺家里住一宿,我叫俺小子去告诉许老道一声,明天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个大苹果递给我,顺手牵着我的手,我跟着老太太从山坡上下来,在山沟里,靠山崖边,有三间土坯房。老太太推开房门,走进屋里,从炕上铺着被子,老太太帮我解开鞋带儿,让我钻进被窝里,然后对我说:“小小儿,苹果吃完了,箱子里还有,自己摸。我出去喊人,过去跟许老道说一声。”说完老太太出去了。
借着屋里的洋油灯光,我打量着房间,窗户上糊着窗户纸,墙上贴着红灯记的宣传剧照,炕里面靠墙有个大木头箱子,我从炕上爬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放满了大红苹果,我一口气拿了好几个,趴在被窝里啃苹果。炕头上还有一个配胖的大狸猫,闭着眼睛打呼噜。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化肥袋子,顺手丢在炕边,脱了鞋上炕,坐在炕头上,拿起烟袋抽烟。抽烟一袋烟,顺手把烟锅在炕头上磕打了几下对我说:“小小儿,吃完苹果就赶紧睡觉吧,我已经捎信过去了,明天他们来接你。”说完话,又装了一锅烟丝,点着,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我啃了两个大苹果,听着肥猫打着呼噜,也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再睁开眼睛,外面天光大亮了。再看老太太,还坐在炕头上抽烟。看我醒了,冲我笑了笑说:“哎,年纪大了,睡不着,小小儿你饿不?饿了还是吃苹果吧。我年纪大了,养成习惯了早起不吃饭。”我赶紧爬起来穿衣服,然后对老太太说:“奶奶,你赶紧送我回去吧,俺赵爷爷他们估计都急坏了。”老太太笑了笑说:“你这个小小儿还挺知道疼人,那好,等你起来,我就送你走。”我穿好衣服,想了想,又爬上炕,到墙角的箱子里去摸苹果。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我,顺手从墙角拿了一个化肥袋子,打开箱子,把里面的苹果一个一个掏出来装在袋子里对我说:“小小儿你喜欢吃,奶奶都给你。”
老太太把我送到昨天晚上遇到我的那个路口,放下装苹果的袋子,又把另一个化肥袋子放在我跟前说:“我老了,走不了远路。你等一会儿,我估计接你的人快到了,这个袋子里装了一些萝卜,你那个赵爷爷,是我家的亲戚,按说我该去见见,反正看到你了,那老头见不见都没关系了。苹果是奶奶送你吃的,萝卜是给你们回家吃的。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到这个路口喊一声,只要奶奶不死,肯定来见你。”说完,老太太一步三挪,晃悠着走回去了。眼看着老太太下了沟,拐了弯不见了,这时候,从山下气喘嘻嘻跑上来两个小老道,一眼看到我,冲着我就跑过来了,嘴里喊着:“哎呀,你这个孩子,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你爷爷还有俺师傅都快急死了。”说着话,一个背着我,另一个提着两个布袋子,往山下走。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道观里。一群人见我回来,都上来问我,我说了昨晚的经历,大家都很惊奇。互相询问了半天,都说没有人捎信,也不知道山沟里还住着个老太太。我看他们不信,就从布袋里掏出大苹果。赵爷爷和许老道看着手里的苹果很吃惊,因为在那个年代,大家吃饭都是问题,这种苹果普通庄户人家,根本不可能有。赵爷爷让我把昨天的经过再详细说了一遍,几个人面面相观,许老道顺手解开装萝卜的袋子,往地上一倒,全都大吃一惊。在我看来,也就是类似河北农村的蔓菁萝卜。但是,后来赵爷爷告诉我,那些不是萝卜,都是野山参。也就是靠这些野山参,后来几年,我身体才逐渐好了起来。
关于那个老太太,我曾经问过赵爷爷。赵爷爷说,我当时遇到的,可能是辽宁的一个高人地仙,人称黑老太。传说是一只黑熊得道,住在辽宁九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曾是龙门派第八代传人郭守真的护法神。如果按照这个渊源来说,说是亲戚,也不为过。
我前些年行道江湖的时候,还真去拜访过黑老太,不过,这都是后话,我会慢慢把经历都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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