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个恶劣的节日,春节。
中国人的年饮酒量、年社交人数、年增重量都会在那两周翻倍,而空气指数、窗外分贝数、熬夜小时数也都会在那几天翻倍。而且就单单是因为春节要见古板的亲戚,原本和爸爸商量好不去剪蓄了八个月的短辫,也都不作数了。剪成这副模样,还被人说头发长,只好笑笑敷衍而过。
常年体重稳定线条明朗的我,在今年春节,重了 16 斤。我的天,相当于多了 2.5 个刚出生的我。而春节又显然在冬天,我的呼吸道有问题,受不了长时间跑步吸进太多冷风,戴了口罩则呼吸困难且镜片上雾气重重容易摔死。于是我日益肥胖,故作无能为力的模样。
洗冷水澡好几年了,因为我迷信长期洗冷水可以保持体重——身体供热消耗能量。这个冬天,我居然堕落地冲过两次热水,每一次,暖暖的热水在身上胡乱地拍,我只有满满的负罪感,却不料我享受着这份罪恶,甚至希望一直保持这份罪恶。
身高 169 厘米,体重 130 斤,要是肌肉型,倒还算健壮,可看着自己腹部一竖三横格出来的八块腹肌间被填平的沟壑,捏了捏底裤勒出肥肉凹陷的轮廓,我差不多可以去死了。好处也不是没有,往日常抱怨自己是平胸,今年居然有点隆起了。但要想八块腹肌和乳头冲地兼得,我需要时间。
于是我过于担忧,来学校稳下之后便去跑了五公里,配速五分左右,竟和去年相当。这也就意味着,要么胖和慢跑的速度不矛盾,要么去年健瘦的我对自己太温柔了——因为我十公里的配速也只是五分钟(没跑过更远)。
开学的第一周我就发现自己不单是胖了而已,我的身体在自蚀!自蚀啊!
好啦,自蚀有点夸张,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容易饿。最可怕的几天,在午饭和晚饭进食后的两个半小时内,我就感到饥饿了。而这饥饿并不是心理作用,因为在生理上,我的肚子总是自顾窝囊地呻吟两声,留我一人在风中石化。我坚信,这只是由于我还在长个。
自欺欺人过后,我要直面考验,减去不必要的肥肉。饥饿感最难克服,其次是呼吸道被冷风侵袭的割裂感,再就是运动后的肌肉酸楚感。后面两者还算熟悉,问题不大,可饥饿感是从来不曾忍受的。往常饿了,就要进食,其实往常也很少觉得饿;现在饿的频率要高得多,前所未有的对食物的渴望就要急迫得多。
作为夜宵,烧烤真的太合适了。天知道烧烤的酱料里投了什么毒,那么俗,那么香。我要在亲爱的室友诱惑下忍住,不能再吃了。因为网上说,我饿了,之后的饥饿感会消失,是因为我在分解肥肉。虽然事实上这阵饥饿感会长达数小时直至我睡去亦或是下一次进食,否则它一直都在。我觉得,我可能并非常人。
碳酸饮料、果粒饮料实在太刺激太可口,我居然也不能再喝了。我要喝开水、东方树叶和咖啡。头可断,血可流,咖啡不能没有。如果喝咖啡会胖,没得选,我只能注定成为胖子。还好,听说咖啡是支持我远离肥胖的。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克服饥饿感。身体它自己毕竟没脑子,无法解决。于是我尝试憋了口气,用脑子去操控肥肉快速分解,无果。连支配肉体这种基本能力都不具有,我的脑子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写这篇刚过千字的小散文时,我的腹中胎儿早已呻吟多次,不曾间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一定是被上天选中了。
抬头看了看床边墙上曲腿坐着、露着乳沟的斯嘉丽,这海报实在太可恶了。更可恶的是,我贴了三张不一样瘦的斯嘉丽。凭什么她就可以又瘦胸又大,她不饿吗?
风、云、雾、雨、山、湖、花、鸟、松鼠,我去你大爷。
我不能肥胖。两个月后,我要是没能甩掉肥肉,我有刀,要动手切了。现诚邀诸位届时割下我的肥肉,亦可凑对围观。
仿佛听见了我的肥肉已经在畏惧地喊道:「啊!这胖子不要我们啦!啊!他要甩了我们!救……」
为即将逝去的肥肉烈士们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