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情感遗憾
1.
余嘉在2004年冬天的那个晚上,被黄俊、陆羽揍得遍体鳞伤,近乎面目全非。
我赶到时,余嘉像看到救星一样,黄俊俩人脸上也没好到哪儿去,本就旧伤未愈,现在各自脸上又多了两道血淋淋的伤痕,不用说就知道是余嘉抓的。
“梁衡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收拾这孙子不可!”陆羽气势汹汹地说道,他脸上的抓痕异常明显,晕黄的灯光下,很是有些恐怖。
“好吧,本来我想舍己救人,现在看来,你们之间的矛盾万不可调和,那就只好诉诸武力了,只是余嘉,你能别喊我名字吗,搞得好像我揍你似的,人这么多,以讹传讹,明天我他么就得进老刘办公室。”
我一脸严肃地警告余嘉,他的心里防线瞬间崩溃了,脸色煞白,我急忙闪到一边,周围很多无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有的手里提溜着暖水瓶,一动不动跟个傻子似的;有的任凭开水往壶嘴里灌,水都溢出来了仍自浑然不觉——他们都是看客,宁可把手头的事儿全放下,也不能错过如此精彩的打架。
黄俊、陆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俩人疯了一样,从两边急速向站在中间的余嘉猛扑过去,余嘉本能的往前跑,黄俊他俩身上各挨一拳,怒骂声顿时从他俩的嘴里冒了出来。
“陆羽,你他么眼瞎了,往哪儿招呼呢?”黄俊揉着肩膀没好气地吼道。
“吼谁呢,你眼睛才瞎了,我算是发现了,和你丫一点默契都没有,刚才谁往我脸上招呼的,你好好看看,都他么出血了!”
“你没抓我阿,傻×,现在我脸还痛呢!”
“呸,活该!”陆羽啐了一口。
“呸,贱人!”俩人开始相互指责,余嘉想走又不敢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身边几个甲、乙、丙一直在旁边议论,像看猴耍一样。
“和余嘉打架的两个人是哪班的?”甲问道。
“没见过,据我推测,肯定是学理科的,脑子一根筋,光会算术有什么用,傻叉,哪像我们,高屋建瓴,站在宏观世界的顶点,瞧他们自相残杀的模样,看着就觉得可笑。”乙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很是有些得瑟。
“你看他们仨那傻样,跟丢了魂似的,啧啧,哎呀……”丙一直哎呀个不停。
“哎,我好像认识其中一个,以前一起打过几次球。”甲像发现了新大陆,他嘴里认识的人应该是黄俊。
“你丫认识阿,那还不上去帮忙?”乙开始撺掇,一看就没安好心。
“关我半毛钱关系,我和他只是泛泛之交,恩,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喜欢一个女生,叫杨琳,我看过那妞儿,长相也就一般吧,就是胸大。”甲舔着嘴唇,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
“理科班学生真惨,为一姑娘都得自相残杀,哪像我们,漂亮姑娘随便看。”乙情不自禁地感叹,仿佛很有种优越感。
“得了吧,你也就幻想罢了,我们班这么多姑娘,也没几人看你一眼。”丙咧开嘴揶揄道。
“我那是矜持,矜持懂吗,再说了,现在我一心只想高考,其他与学习无关的事儿,一概不沾。”乙开始装逼了,听得我牙齿痛。
“别装了,你丫就是想沾也没机会,我们班那几朵班花早被人摘了,听说就是被一理科班的摘走的。”甲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李想还是夏雪?”乙脱口而出,我心里一动,这几块料儿原来是(2)班的,本来我打算一走了之,既然他们开始胡言乱语,我决定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俩人都未能幸免,还有韩佳倩,哎!我们班算是全军覆没!了”甲满脸忧伤的样子,很是惹人发笑。
“韩佳倩也被泡了,卧槽,这大胸妹,妈的,好事儿怎么都撞不到我们身上,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不是还有蕙子吗,我敢跟你打赌,蕙子绝对纯儿,平时她理都不理我。”丙也被勾起了兴趣,张嘴就是猥琐下流的话。
“蕙子理过谁阿,到现在我就没看到她跟任何一个男生说过话。”甲说这话的口气有点暗喜又有点失落。
2
“李想跟谁谈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乙突然问道,还朝我看了一眼,黑夜中,他的眼神有点冷漠,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平时跟李想关系还不错。”甲又得意起来。
“不吹牛会死吗,我看你在李想面前摇头摆尾的,其实人家根本拿你不当回事儿。”乙故意揶揄道。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俩关系好着呢,总有一天,我要把陈然干掉。”甲突然愤愤地吼道。
“陈然谁阿,他和李想有半毛钱关系?”丙仰起头很天真地问道。
“就是晚自习经常来找李想的那个,每次过来,直接往李想旁边一坐,也不管有没有人,整个一大爷样,每次看到我都手心发痒。”甲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头。
“原来是他,我知道了,这孙子每次看人都是一副轻飘飘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他眼里,其实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乙也跃跃欲试着。
“别吹了,你俩加一起也干不过人家一个手指头,知道沈盛吗,去年我们给他捐过钱,听余嘉说就是陈然把眼睛给打坏的。”丙又挖苦起来。
“不会吧,看不出来他还挺狠。”
“狠是狠了点,可我听说人家是为哥们儿才动手的,哪像我们仨,余嘉被理科班这俩孙子揍的跪地求饶,我们却在一边装孙子!”
“余嘉就是欠收拾,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我们不是不讲义气,是让他受点教训,对他未来有好处。”明明是胆小,竟被甲生拉硬拽地解释成一片慈悲之心。
“也是,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对了,夏雪呢,还有韩佳倩,她俩男朋友谁阿?”丙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第一次发现,男生竟会比女生还八卦,然而一想到我也侧耳倾听,便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提了,这俩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狗啃了。”
“怎么说?”他们仨贼头贼脑在那肆无忌惮地议论,我心里憋着气,一直对这仨孙子忍耐着。
“还记得上次揍姚天的那位吗?”
“后来还挨了处分,现在姚天一看到他出现就主动退避三舍,这俩姑娘就是被他给啃了?”丙兴奋地解释道。
“对对对,上次就是因为姚天缠着夏雪,所以才被狠揍了一顿,那叫一个惨阿,哈哈——”
“哼,其实姚天就是一软蛋,被揍两下就软了,换做我——”乙不屑地说道。
“被吹了,有本事下次你也去招惹一下夏雪,看梁衡找不找你算账。”甲一脸瞧不起的神态,这是故意在挖坑。
“这有什么,梁衡三头六臂还是怎样,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能把我怎样?”乙开始手足舞蹈,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有些人认识我,瞬间躲得远远的,我觉得好笑,拍了拍乙的肩膀,他兴高采烈之下,冷不防被我吓了一跳,随即装逼地说道:“你谁阿,有病怎么着,拍我肩膀干嘛?”
“刚才你们聊的挺嗨的阿,我想找你聊聊?”余嘉一直在人群中找我,现在人群散开了一点,他发现新大陆一般猛冲过来。
“你到底是谁,哼,想和我聊天是要预约的!”这孙子认为他们有三个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没关系,现在我就预约,待会儿想请你吃顿大餐。”我冷笑道。
“请我吃饭阿,行,报上名来,我勉强给你个机会。”乙看周围很多女孩儿看着他,越发得意,丙好像看出什么来了,老实在一边不再说话,甲在一边冷眼旁观,双手交叉捧在胸前,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3.
“梁衡,我可找到你了,哥们儿快被揍死了,你知道吗,刚才你跑什么,咱俩还是朋友吗?”余嘉一下子扑上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陆羽和黄俊也停止厮杀,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往人堆里看。
“余嘉,他,他叫什么?”乙嘴唇瞬间泛白,颤抖地问道。
“梁衡阿,我哥们儿。”余嘉一脸高兴地回道。
“就你话多,滚一边去,待会儿再和你说。”余嘉心有余悸地躲在边上,嘴里却不停地唠叨:“现在你就得管,不然他俩放不过我。”
我看了看陆羽,他俩心有灵犀地往旁边靠拢,甲和丙看情况不妙,蹲下身就往外跑,黄俊他俩一人包抄一个,又把他俩堵到圈儿里去了。
“孙子,跑什么呢,早他么注意你了!”黄俊脸上都是伤口,看着很有些恐怖。
“梁衡,你和他俩有仇吗,说出来,兄弟帮你收拾。”陆羽假装的义气让我感动不已。
“刚才他们仨不三不四地说杨琳,你们俩看着办吧?!”这句话彻底点燃他俩的怒火。
“千真万确?”
“这种事儿我会骗你吗,你俩不相信我还是怎样?”
我的话刚完,丙和甲就传来一声嘶喊声,周围的人瞬间让开一大块儿空地,乙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我一把抓住他,狠狠地朝他腿上踢了一脚,黄俊看在眼里,仿佛感同身受,腿不自然地又颤抖了一下。
“陆羽,别顾着揍他,这孙子才是主攻方向。”我指了指甲,丙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瞪了他一下,他立刻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两下,然后逃之夭夭,所谓的哥们儿义气完全等同于笑话。
“刚才你丫的嚣张劲儿哪去儿了,你不是要单挑我吗,现在我就在这儿,你来阿,你他么来动手阿,不动手是吧,妈的?!”我怒不可遏地踹了他一脚,他立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撕心裂肺地呼喊。
“梁衡,我错了。”乙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苦着脸开始求饶。
“你哪儿错了?”
“刚才我不该骂你!”大家听得一清二楚,我的目的达到了,反手一巴掌他又摔倒在地,对待这种人,我向来毫不客气,其实得罪我还不打紧,主要是他打夏雪的主意。
“我都认错了,你干嘛还打我?”他哭着吼道。
“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了,就打了?”我又踢了一脚,黄俊眼睛条件反射一般又抽搐了一下,从此刻开始,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招惹我。
“我以后不装了,求你原谅我,我错了,阿——啊——。”他一边哭一边求饶,路人甲被黄俊和陆羽揍得面目全非,余嘉在一边得意洋洋,看着他肿起的嘴角,无来由地竟特别想笑。
4.
“让你丫胡说八道,活腻歪了是吧,妈的,说谁不好,非他么——”黄俊一边碎碎念,一边下死手,陆羽不时揣上几脚,这俩孙子也都挺暴力的。
“黄俊,别打了,咱俩是队友,还一起打过球!”甲捂着头告饶。
“打你大爷的球,管你是谁,妈的,让你丫嘴里不干净!”陆羽暴怒了,朝其头上就是一拳,看的我眼花缭乱的。
“陆羽,你丫轻点,这人脑子本来就不清白,你这一下还不把人给打残了?”黄俊教训道。
“打残我乐意,你丫管不着!”
我看揍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俩停手,黄俊直起腰骂骂咧咧地说道:“要不是看在梁衡的面子上,今天我非废了你,真是无知者无畏,你不知道梁衡是S中一霸吗?!”
“你丫才是一霸。”
“哥们儿不是夸你的吗,哈哈,那个梁衡从来不主动惹事,但事儿来了,他也不——”
黄俊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呼啦一下散开了,陆羽眼尖,说了声“四眼儿来了,快闪。”我立刻蹲下混进人群中,四眼儿果然带着保安过来了,还有老刘,我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好在甲乙二人都溜掉了,不然顺藤摸瓜查下去,又得挨个记过处分。
“梁衡,你腿上长弹簧啦,哥们儿还没缓过神,你丫人影都不见了,哼,反正要是我被抓到,第一个就得把你供出来。”回到宿舍,黄俊很不满地说道。
“得了吧,你得感谢四眼儿,是他先提的醒,不然我们都得完蛋,整不好现在就得在老刘办公室蹲着呢,你腿不好,能坚持多久时间?”
“谢谢你,陆羽,不愧是好兄弟!”黄俊一脸真诚地感谢。
“客气了,其实哥们儿一直防着四眼儿呢,只要他离我身体三米远,我就能感知他的存在。”陆羽又开始装了。
“你是得有多恨他,才能有这么大的警觉性,不就是洗澡被他偷看过吗,至于吗,他眼睛又不大好使,看也看不大清。”黄俊一脸坏笑地展开想象。
“你给我闭嘴,毛都没长干净,知道什么,四眼儿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他么恨死他了。”
“哈哈——黑不黑,黑;大不大,大;哈哈——”黄俊肆无忌惮地狂笑,陆羽气不过上去就甩了一巴掌。
“陆羽,你他么疯了,打我干嘛?”
“就凭你嘲笑我,现在你就不是我兄弟!”陆羽脸色铁青,其实他都是在装的,因为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他不自觉地皱眉,脸被抓伤了,汗液淌下来,越发疼痛难忍。
“行——算你狠,梁衡,你说句公道话,你哑巴啦,眼睁睁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还是哥们儿吗,刚才咱们仨还并肩作战呢!”
“行了,你俩这样有意思吗,无聊不无聊?”
“是挺没劲的,我俩就是傻逼,没事儿老喜欢玩相爱相杀!”黄俊叹了口气。
“你给我闭嘴,谁和你相爱了,恶心!”
“咱俩同时爱上杨琳,不是相爱是啥?”
“卧槽,真恶心,我要告诉杨琳你丫喜欢男的!”
“你他么敢——”
“好了,别闹了,余嘉你们揍也揍了,以后不要再找他了,再怎么说我俩也认识,搞得太僵不大好。”我对他俩说道。
“也就看你面子,不然就冲这脸,我都不会放过他。”黄俊摸了摸脸,又看了看陆羽,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你丫活该,呸。”
“呸,贱人!”他俩又开始没完没了了,我让他俩安静,对天发誓我不喜欢杨琳,他俩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5.
第二天一进教室,我就感觉哪里不对,陆羽一直阴阳怪气地看着我。
杨琳脸上冷冰冰的,我让她让一下好进去,她不耐烦地样子搞得我莫名其妙,也不和我说话,总之没好脸色。
此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中午,中途我要上厕所她也不让,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才央求道:“我怎么你了,赶快起开,不然我可尿裤子上了。”
“呸,流氓!”杨琳终于起身放我出去。
韩鑫跟着我一起出来,我问杨琳怎么了,他笑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丫真行,今天一早陆羽就跟杨琳说你在宿舍发誓说你不喜欢她,陆羽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你的坏话,说实在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那你为何不阻止,你以前的正义哪儿去了?”
“这也怪我,再说,我阻止的了吗?”
“你丫不是号称半仙儿吗,这点小事儿掐指一捏,就跟上厕所撒尿似的,还不轻而易举?”
“操,我算发现了,什么好话到你嘴里都会变味儿,不想搭理你!”韩鑫甩了甩下面的小鸟,我瞥了一眼,包皮又长长了。
下午我主动跟杨琳道了歉,当时陆羽都不在。
“昨天为了你,我还跟别人打了一架,看到没,眼睛这块儿都青了,被人打的!”
“阿——你没事儿吧!”杨琳凑过来查看伤势,我有种冲动想要摸她两下。
“有事儿哎,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样——”杨琳一脸警觉地看着我。
“以前我跟夏雪坐一起时,我经常——”
“无耻,下流,你想什么呢!”杨琳咬牙切齿地小声嘀咕道。
“你想什么呢,杨琳同学,我是说我经常给她辅导功课,看看,你这人思想就是复杂!”
“你——混蛋,从现在起,不要和我说话!”杨琳转过脸继续写作业。
我笑了笑,斜着身靠在墙上思考晚上怎么和蕙子表白,这样一想就觉得时间特别难挨,一分一秒都仿佛看得见摸得着,丝丝缕缕飘荡在空中,一直飞到蕙子的身上。
6.
“想什么呢,这么安静?”杨琳忍不住主动找我说话。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让我在沉默中死去吧?”
“不许瞎说,嗳,问你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学习的?”杨琳眼睛里都是星星,看的我心摇神驰。
“你是在讽刺我没看书吗?”
“没有,我就是想不通,你看我每天拼命看书,可考试总也考不过你!”杨琳一脸的疑惑。
“得了吧,上次你不比我高出好几十分!”我揶揄道。
“又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又在故意气老刘,什么题你不会阿,搞得跟真的一样!”
“好吧,真想知道吗?”
“想,特别想!”
“改天晚自习结束,我带你出去再好好告诉你!”
“梁衡,你又想干嘛,告诉你,不许对我无礼,小心我告诉夏雪去!”
“去吧,反正她也不搭理我了!”想到夏雪,瞬间我就沉默了。
杨琳见我不说话,又重复问我在想什么,我说在思考人生,她笑了一下,就这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跟她无法达到心灵的共鸣,她永远无法理解我心中所想,要是李想肯定不会笑,她要么沉默不语,要么若有所思,夏雪要是听我这样说,肯定会满脸紧张——我俩再也不会像去年那样了吧,寒风凛冽,她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小心地将手放在我的手心,去年我思绪纷乱,不知喜欢谁,只有牵着夏雪的手才会舒缓一点。
再过几天就到了十二月份了,紧接着就是元旦,再然后寒假,寒假回来,高中生涯就算过去二分之一了,这一瞬间,我竟特别失落,而且一想到高二一个学期碌碌无为,除了打了几次架,没一点意思,突然之间,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无法排遣的空虚。
在19班,我总会感受到一种看不见的压力,这个学期三次考试,两次考了第一,加强班的老王私下里找我谈过好几次话,非得让我进他的班级,我对他的求贤若渴表示尊重,进而把一切罪责全推到老刘身上,老刘咬定青山不放松,他一直指着我高考夺冠可以官升一级,彻底压过四眼儿,当然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高考结束,大家凑份子请老师吃饭,老刘喝的醉醺醺的,手搭在我肩膀上不小心说漏嘴了我才恍然大悟。
此时我一心扑向北京,自然没能读懂他的话,我只记得最后他用异常缓和地语调跟我说道:“到了北京,好好照顾夏雪,这两年,她也不容易。”
“她现在都不搭理我了!”我叹了口气。
“夏雪成大姑娘了,你要——好好照顾她——”老刘语无伦次,仿佛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我只好点点头答应。
然而,让我未曾预料的是,我和夏雪一起去北京时,李想却没有同行,为了陈然,她竟然去了武汉,以后我俩天各一方,以前所想象的诸多美好都将如一场梦般。
火车上我心里凌乱不堪,两年了,夏雪成熟了不少,她自然明白我心中所想,以为我在为李想而痛苦,但他也不说,仍只是自顾自地看书,她永远也无法想到,此刻她坐我身边,翻看着书,我不仅仅想到李想,还有长发飘飘的她,除此以外,我还想到韩佳倩,这个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孩儿,义无反顾地去了南京,然而,最最令我不安的却是蕙子,她执着地要去四川,怎么说都无法改变。
临别前夕,她抱着我,脸一直贴在我胸口,一遍一遍地说着喜欢我,我何尝不喜欢她,就像那个晚上,我亲口对蕙子说我喜欢她,她两只眼睛诧异地盯着我,黑漆漆的仿佛受到了惊吓,而我一直等着她对我说她喜欢我,而这一等,就是一年半,在我北上的前一天,她第一次跟我说她喜欢我,这一幕让我永生难忘,不仅仅因为初次珍贵,更因为这也是最后一次——08年汶川地震,蕙子就消失了,找了很多年,也没听到一声熟悉的话——梁衡,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