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少女妈妈阿兰认识,源于一次喜宴。
七月十五号的时候,大姐大厦落成,宴请亲戚朋友同来庆祝。想着大姐的房子刚刚装修完毕,清洁卫生还来不及做,我便趁着自己家里不忙,在喜宴前一天到大姐家帮忙,解一下大姐的燃眉之急。
在大姐家,看见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怀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那姑娘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哭得声嘶力竭。我问大姐:“那姑娘是谁,抱着谁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孩子,她自己的,她是我外甥的老婆。”我大姐叹口气说。
听了我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未成年的妈妈,看样子最多十六岁,瘦小的个子,稚气未脱清秀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有些失神,脸色白里泛黄,不停地打着哈欠,边摇晃着孩子边细声细气地说:“宝宝别哭,宝宝别哭。”
可是怀里的孩子还是不停地哭。
我走上前去,轻声问:“孩子是不是饿了?”阿兰抬头望了我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叫她给孩子喂奶。
孩子吸上奶那一刻,便停止了哭声,果然是饿了。趁机我问她多大了,她说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六岁了,并告诉我她叫阿兰。
看着这个未成年妈妈,不禁有些心疼。本来还是花季少女,应该无忧无虑地在校园里求学深造,却过早地步入成人的生活,她那窄窄的肩头,怎么能挑起生活的重任呢?
怜悯这个未成年妈妈,我叮嘱她,宝宝哭是表达,有可能是饿了,或者是拉尿或者拉屎,要不然就是冷了或者热了,再有就有可能生病不舒服。
羞涩的阿兰见我对她没有恶意也没有歧视,慢慢打开了话闸,一五一十地地说起她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阿兰是个留守儿童,母亲是千里之外的四川人,和阿兰的父亲结识在广东。生下阿兰后,最终是嫌弃阿兰的父亲住在穷山僻壤的大山沟,抛弃她父女两走了,一去不回头。
阿兰从小就与爷爷相依为命,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父亲一直在广东打工,以前还常常打电话回来,鼓励阿兰要努力读书。可是,十年前,阿兰的父亲又和一个湖南的姑娘结婚,然后接连生了三个孩子。在那高消费的广东,阿兰的父亲一人打工,要养活一大家子,压力山大,对阿兰的关心渐渐少了。自小缺少关爱的阿兰也日渐自卑,对学习也提不起兴趣,学习成绩步入倒数的行列。
彻底让阿兰陷入孤独无依的境界的是,两年前爷爷倒在饭桌不省人事,抢救无效走了。爷爷带走了阿兰仅有的温暖,带走了阿兰一直以来的依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像爷爷这样爱自己的人了。阿兰心里的痛,只有她自己清楚。
无助厌学的她更自闭,仿佛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这时候,班上成绩倒数第一的男同学周毅闯进了她的生活。周毅就像寒冬里的一米阳光,温暖了她。其实,阿兰和周毅接触,是在一次放晚学后,那天刚好下大暴雨,许多同学的家长都陆陆续续送来雨具,被接回家了。只有阿兰在焦急不安地等待雨停……
雨一直哗哗下着,阿兰觉得雨不会停了,便一头冲进雨中。冰冷的雨水落到身上,落到脸上,滚烫的泪珠随同雨水流下来,阿兰觉得自己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忽然,雨停了。阿兰抬头一看,是本班的同学周毅撑伞挡住头顶的雨了。满怀感激只能用谢谢两个字代替。
后来因为两个人成绩都居于倒数之列,自然被老师批评的机会也多。两个同病相怜的人都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觉得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既然读书这条路走不通,他们想,那不如出外面精彩的世界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希望闯出一片天来。就这样两个未满十六岁的孩子辍学了,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未成年人大厂根本不接收,他们只能到一些工地上打杂工,工资低,而且是临时工。
朝夕相伴,随着感情的升温,他们觉得谁也离不开谁了,偷吃了禁果。然后就这样惊慌失措做了爸妈。
早熟的果子甜吗?
但愿他们的生活可以甜如密。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02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