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你是不是没有心哪？]

听着电话那端祁霖的咆哮声，白璃忍不住微闭了一下双眼，沉着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结果却换来一阵沉默。白璃又不禁心中一阵懊悔，怎么会接通他的电话，明知道他打来电话一定不会有好事情，却还是偏偏手欠，接通等着他来骂。

[白璃，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许是他欠你的，可是，你就不能看在多年的老朋友的情分上，对他稍微好点吗？]

祁霖的语气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忽然就软了下来，还有着一点可怜巴巴的感觉，倒是让白璃心里微微一动，一个邪恶的念头就悄悄浮了上来。

[他现在过得不好，我知道只有你能说动他，你就不能好好的安慰一下他吗？]

白璃眨巴了几下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狡黠的笑。

“其实，你对于他而言，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吧？”感觉到对面的人呼吸一滞，她又嗤笑一声，“近水楼台......”

[白璃，你够了！]祁霖的呼吸明显的粗重起来，澎湃的怒气似乎要通过电话线淹没她，[是我犯贱，就不该打来电话，你随便吧！爱怎么玩怎么玩！]

电话果断被挂断，白璃却心里犹如堵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祁霖断了再给她电话的念头，而且，本来一直只是猜测的事情，如今拿来刺激一下他，看效果，恐怕也正是应了她的意。

只是，这样的事实，在于他们之间，恐怕更难以被揭示。尽管不想在再去计较曾经的过往，还是希望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得到应有的幸福。

说道狠，或许是的，她也觉得自己挺狠的，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如果没有能力去伤害别人，那就来伤害自己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

放下了手机，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才想起和林琳约好要一起出去吃饭，这一周忙忙碌碌的，都没有时间出去玩一次，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想到要出去，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白璃，下雪了。”林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一抹喜悦，“你个懒蛋不会还没起床吧？”

随着房门被推开，白璃已经披上了大衣，整理好围巾，笑眯眯的看着小脸冻得通红的林琳。

“这个笑容是几个意思？”林琳不自觉的脚步向后退了一下，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谨慎。

“你在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可怕吗？”白璃上前一步，挎住她的胳膊，邪魅的勾了下唇角，“走，姐姐带你踏雪寻梅去。”

“寻梅？连个鸟都寻不到，还寻梅呢。”林琳撇嘴一笑，白了她一眼，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刚走出大院门口，就看到了倚着车站在雪里的刘泽宇，他的头上，肩上都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可能已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看到白璃走出来，他淡漠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色彩，有笑容一闪而逝，只因为白璃一如既往的冷漠态度。

“白璃。”他轻唤了一声，没有移动脚步，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白璃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让心里闪过的一抹诧异在脸上表现出来，依然淡漠，静静的看着刘泽宇几秒后，才淡淡的开口道，“刚才祁霖打过电话来，他很担心你，快回去吧。”

“白璃，我......”刘泽宇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琳，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和愧疚，却又似乎不知要从何说起。

林琳有些尴尬的左右看了一下两个人，想要先离开，可是手臂上传来的加重力道，让她这个念头立马就消退了，有些茫然的看着白璃冷淡的侧脸，一时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等我，我和我朋友说几句话，很快会过去找你。”白璃转过头，对着林琳微微点头。

林琳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刘泽宇，你究竟是在纠结什么？还是想要纠缠什么？我们之间从来就什么都没有，你懂了吗？”

坐在刘泽宇的车里，刚刚打开的暖气，没有起什么作用，整个人似乎感觉更冷了。白璃将微微发颤的双手插进衣兜里，语气尽量平静，眼睛却看着前面风挡玻璃上面掉落的雪花，心里也一片白茫茫的。

余光里，刘泽宇抬起手，也许是想要抚掉她头上还残留的雪花，却又停在半空里。

车里一片安静，似乎只能听到微微的呼吸声。

盯着白璃好久，刘泽宇才低低的叹息一声，“对不起......”

那一声叹息很绵长，一点点的从耳朵里，传到了心上，然后在心上轻轻的颤动，划着细小的圈圈，一点点的晕开，有些酥酥麻麻的痒痛感。

“好，你是来道歉的？我原谅你了。”白璃嗤笑一声，缓解了一下心里的不适，眼睛里有着一些讥笑，却很平静的看着刘泽宇说。

“白璃，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也不能弥补我对你犯下的过错，可是你能不能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白璃打断了他的话，忍不住闭了眼睛叹息，语气中也又有了些冰冷。

“够了！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我原谅你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打扰彼此的生活，可以吗？过去的我不想再追究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好吗？”

“你欠我的，已经还过了，上一次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真的就出事了，所以，你欠我的一条命，就算还清了。我不计较了，也请你不要再计较了，我想要开始我的新生活，属于我的新生活。”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刘泽宇也有些激动，眉心蹙得更紧。

“我没有相信过你吗？三年前我相信过你，结果呢？我承受了什么，你知道吗？三年后我再次选择相信你，结果又如何呢？”白璃清冷的笑笑，那一丝笑意很快消失在唇边眼角，脸上能够看到的只有的冷漠。

“别自欺欺人了。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个可以为了谈情说爱不顾一切的年纪了。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你还能这样信誓旦旦的和我说这些吗？我不可能一辈子做一个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你从来不是替代品！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替代品。”刘泽宇激动的一把抓住白璃的手臂，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来，只为了能证明自己的心意。

白璃一怔，看着他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那手上的力道，让她心里有些震颤，只是，现在对于她来说，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抬手慢慢推掉了他那骨节泛白的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扫视，忍不住轻笑带着垂目。

“刘泽宇，我们之间不可能了。你知道吗？我经常还会梦到他，杀了他的，是我们两个人，这是我们这一辈子的罪孽，你懂吗？我没有办法面对你了，在我看到那封信后，我就不能再面对你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白璃，我......我对不起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刘泽宇目光急切的看着她，被推掉的手僵硬的停在了两人之间，却又似乎不甘一般，固执的不肯放下。

“这辈子......不可能了。”白璃轻笑着看他，有些无力的仰靠进座椅里，前面的车玻璃上已经附上了一层白色的雪，阻隔了车里车外两个世界。

车里的暖气已经慢慢升高了温度，起初心里还有的那一点躁动，此刻也在越来越温暖的感受中，一点点的冷却了下来。

“我不恨你。”白璃侧头看了眼车窗外，淡淡的说，“但是，不要逼着我恨你。”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刘泽宇没有跟着下车，或许他是真的听明白了白璃的话，或许，他也想试着给彼此时间来想明白一些事情，他很了解白璃的性格，如果真的把她逼急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象。

白璃说的对，她经历了什么，他根本无法想像，当得知她独自一人去了那个小诊所，当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白璃，就那样惨然的看着他微笑，然后慢慢的在他面前晕倒......

白璃说不恨他，怎么可能不恨？就连他自己都恨自己，所以，他一直都想好好弥补，这几年来，他也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内疚才要守在她身边，还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她。他只知道，每一次白璃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他，推开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难过，很恐惧。

他们究竟为什么走到了这样的局面？难道真的就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吗？他一辈子都欠着她一条命，或许，这就是命运了吧。

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来偿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到她前面，只有还了欠她的这一条命，他们之间才真的是两不相欠。

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泽宇的眼泪，慢慢滑落，沿着唇角继续下滑，然后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