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梁实秋先生的作品。用两天时间读完四本书《浮生如梦》《人间况味》《人间意趣》《人间食话》。
读梁实秋的散文和我以往读过的散文都不同。惊叹于先生的博学,不愧为华语散文一代宗师。寻常小事能洋洋洒洒2000余字,博古通今信手拈来。
《浮生如梦》精选梁实秋58篇散文,有生活闲情、社交往来、饮食美味、人生感叹,每一篇读来,都能见识到先生笔下不一样的视角。
《下棋》篇,“有一种人我最不喜欢和他下棋,那便是太有涵养的人。君子无所争,下棋却是要争的。”这一篇把下棋时争论的乐趣描写的惟妙惟肖。
让我想到周末、节假日和家人一起打扑克消遣时,也会互相争论。你说我打得“臭,我说你打得也不咋地。在吵吵闹闹,不伤和气中度过愉快的一天。
《旁若无人》篇,“在电影院里,我们大概都常遇到一种不愉快的经验。在你聚精会神地静坐着看电影的时候,会忽然觉得身下坐着的椅子颤动起来,动得很匀……”
读完这篇,我会心一笑。如果你也有过这种体验,就知道是附近的人在动大腿。先生在这篇文章中,引用了叔本华的一段寓言:
一群豪猪在寒冷的冬天挤在一起取暖,但是它们的刺毛开始互相击刺,所以不得不分散开。可是寒冷又把它们聚在一起,于是同样的击刺再次发生。后来,经过几番聚散,它们找到一个安全距离,既能彼此取暖,也不会相互击刺。
在这篇文末,先生写道:“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人形的豪猪既不止我一个,最好是把自己的大大小小的刺毛收敛一下,不必像孔雀开屏似的把自己的刺毛都尽量地伸张。”
《人间况味》《人间意趣》《人间食话》是梁实秋先生的代表作品。通读这一套书,对梁实秋先生有更多的了解,愈发仰慕先生的博学与生活情趣。
《人间况味》开篇讲述先生如何考取清华,在清华八年的读书生活。清华规定每两周必须写家信一封,不许学生身上带钱,钱要放在学校银行,一角一分的花费都要记账。看小说也被禁止,小说是所谓“闲书”,供成年人消遣之用。先生偷看《水浒》《红楼》,看到妙处心理怦怦然。
清华对于体育生特别注重。学生普遍养成爱好运动的习惯。最后两年,先生没有好好读书,因为谈恋爱了。先生说:“清华的学生有异性朋友的很少,我是极少数特殊幸运的一个。”
先生谈徐志摩,说他有天生的诗人气质,对生活的兴趣异常浓厚,看见什么都觉有趣。他的诗异于他人,在于丰富的情感中带着一股不可抵拒的“媚”。先生遗憾徐志摩死了,至今没有人给他编印全集。
诗人济慈给自己撰写的墓铭是“这里睡着一个人,他的名字写在水上了”。
先生写道:“志摩的名字可以说是写在一团火焰里了。”(徐志摩死于飞机失事)
先生谈老舍,说他独自一人,以写作自遣,每天写七百字,不多写。写作态度十分谨严,什么字都要想好久。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是内心却很孤独。
先生谈冰心,说她给人的感觉不是令人容易亲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千里。她健康情形一向不好,《寄小读者》大部分是在医院床上写的。
先生谈沈从文,说他笔下洋洋洒洒,却不健谈,见人总是低头羞答答,说话细声细气,有修养也很孤僻。他的作品有四十几种,文笔略带欧化语气,大约是受了阅读翻译文学作品的影响。
先生谈胡适,说他酒量不大,但很喜欢喝酒。
我如此蜻蜓点水般分享先生对友人的回忆,实在是无论如何着墨都不及看原文的感受来得深刻,无法复述。
《人间意趣》收录62篇文章。先生对人、对日常生活的观察,每一篇在2000字左右,惊叹先生的知识储备,看似很熟悉的日常,写出不一样的视角,给人以思考。
《男人》《女人》《孩子》《音乐》《谦让》《衣裳》《握手》《写字》《送行》《旅行》《理发》《讲价》《医生》《运动》《搬家》《排队》《饮酒》《喝茶》《电话》《看报》《病》《信》《狗》《猪》《鸟》,看看这些题目,是不是都很熟悉,如果以此为题,你会写出什么内容呢?
先生说,男人脏、懒、馋、多半自私;女人善变、善说谎、善哭、胆小,聪明,一根棉线,一下子就能穿入针孔……
先生说,人在大病时,人生观都要改变,感觉到人生无常,对一切不免多加宽恕……
先生说,酒实在很妙,几杯落肚后就会飘飘然、醺醺然。平素道貌岸然的人也会绽出笑脸;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也会议论风生……
《人间食话》收录的吃食多达57种,有常吃的《火腿》《醋溜鱼》《烧羊肉》《狮子头》《烤鸭》《海参》《鲍鱼》《黄鱼》《炸丸子》《八宝饭》《笋》《茄子》《豆腐》《饺子》《薄饼》《面条》等。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这是北方的一句俗语。北方人不论贵贱,都以饺子为美食。逢年过节全家都要包顿饺子吃。
饺子的馅料不同,也有高低之分。先生吃过最精致的一顿饺子,在青岛顺兴楼宴会,饺子馅是黄鱼韭黄,饺子奇小,长仅寸许,汤是清澈而浓的鸡汤。
我吃过最精致的饺子,是本地喜鼎海胆饺子馆的海胆饺子。《非常勿扰》主持人孟非专程来喜鼎饺子馆吃海胆饺子。前些年,海胆饺子不限量,一盘20个。最近两、三年开始限量,每个人定量一份2个海胆饺子,定价18元。
梁实秋先生这套代表作《人间况味》《人间意趣》《人间食话》所涵盖的信息量巨大,三言两语道不尽其精华。适合慢慢品读,越品越有滋味,如饮一杯醇香的红酒,醉在其中。
我写短文的模范是梁实秋的文章,梁实秋很幽默,他影响了我很多。 ——韩寒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