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表达自己的方式之一。
有一天当我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将一段急于向人表达的故事和观点残破不堪地呈现出去时,我终于认清了自己不善表达的“生理缺陷”。这么说的依据是:
1、我没有一个灵活的舌头;
2、脑回路不完整,形不成语言体系。
不会说话是一种常见的病,极易受身边人传染。也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们村里有个小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像个在生活场上摸爬滚打过很久的大人。那些语言所体现地不符合他年龄的逻辑性配合上他语速语气上的起承转合以及他神情上的一颦一蹙,乍一听真像那么回事。
因为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语言能力好像跟天赋有较大关系。我这么说是我基本看清并且接受了自己在语言运用方面天资愚钝的事实。因为在此之前,我试着按照别人的方法去刻意改变。比如,嘴里含个桃核,去大声朗诵;比如,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比如,看着视频对口型;比如,通过普通话练习软件练发音……
如此之后,我本信心满满给人安利《盲山》这部电影,结果面对别人漂亮的脸蛋我只是乱七八糟抛出一堆句子,没有任何次序、线索和逻辑。就此,我基本默认了我这辈子可能不会说话的事实,并且认识到不会说话的这种生理缺陷,将陪伴终身。
说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如吃饭喝水呼吸拉屎一样的本能反应。对于我来说,大多数情况下却是一种负担。但是与人交往中又不能不说话。说话又不知从何下口,又往往怕角度刁钻,惹人不快。所以只能尽量少说,并且刻意慢些。
说话少就容易直接,直接就容易得罪人。并且说话少的人大家会觉得他高冷;说话慢人又觉得我在装。
中学时候班主任老师产生“是不是他对老师们有什么意见”的感觉应该源于这。但是老师可能并不了解的一个事实是:其实我内心深处是个顽皮的孩子,我活泼好动,我想与每个人亲近。
一个厉害的人,一定在生活中谙熟说话的艺术。一个合格的作者,应该在写作中体现出说话的能力。
贾平凹在一篇文章中,就如何在写作中“好好说话”的问题做出了这样的见解:
什么树长什么叶子,这是树的本质决定的,不指望柳树长桐树的叶子,只需要柳叶长得好,极致的好。
很多人在写作中,喜欢连续使用短句,一句一个句号,就像登一段阶距很小的楼梯,使不上劲,又累。语言的功能是表现情绪的,节奏把握好了,情绪就表现得准确而生动,把握节奏又绝对与身体有关,呼吸就决定着节奏。如果是哮喘病人,我倒可以理解他使用短句和句号,如果不是,他是模仿那些翻译小说,或者片面理解“形式即内容”的话,那他老用这样的句子就容易使他患哮喘了。
学习别人,一定要考察人家本质的内在的东西,老鼠为什么长胡子,蛇为什么有竹的颜色,狐子为什么放臭气,那是自下而上实用的需要,否则,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贾平凹这段文字讨论的核心是在文章语言中可否大量使用短句子做出的分析,但是却也能反映出当下很多写作者的通病。尤以部分80后、90后表现严重。
摘个80后代表作家郭敬明文章中的部分语录作为举例:
“会回来,带回满身木棉和紫荆的清香,然后告诉你,我已找到天堂
蹲在路边,哭泣的像个孩子
他们一直在寻觅。寻觅,哪个我们都有的结局?”
如果说郭敬明式的短句还有一些诗歌的美感的话,咪蒙下边这样子的短句堆砌就是啰里啰嗦和小学生的语病了。
“这种忙更不该帮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尊重专业,
不懂专业的价值,一个英语专业的人,
翻译一篇文章只要几天,那是因为人家之前在这方面有上万小时的积累呀。
那么,到底该怎么改掉不懂拒绝的坏习惯呢?
首先,拒绝前要冷静地想清楚,什么人你该帮,
什么人你不丐帮;分清楚什么忙该帮,什么忙不该帮。
如果是做好的朋友,二话不说,为好朋友两肋插刀,
毕竟,好朋友对我们开口,一定是深思熟虑的。
如果是普通朋友,那么看这个忙你帮不帮得上,
可以帮,就答应,不可以,就果断拒绝,
别人才能另想办法。”
去掉语病和标点使用上的错误,且对语句上做出调整,这段话是这样的:
“这种忙,更不该帮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尊重专业,不懂专业的价值。一个英语专业的人翻译一篇文章只要几天,那是因为人家之前在这方面有上万小时的积累呀。
那么,到底该怎么改掉不懂拒绝的坏习惯呢?
首先,拒绝前要冷静地想清楚,什么人你该帮什么不该帮;分清楚什么忙该帮什么忙不该帮。如果是好朋友,二话不说为他两肋插刀。毕竟好朋友对我们开口一定是深思熟虑的;如果是普通朋友,那么看这个忙你帮不帮得上了。可以帮就答应,不可以就果断拒绝,这样别人才能另想办法。”
知名作家是这样,不知名作者也是这样,简书首页上教人写作文的“导师们”一抓一大把比如:
“当然,不是说,工作后,学习就停止了,而是指,工作后,再想拥有一整段的时间,去系统而深入地进行学习,就变得十分不容易了。
所以,只要条件允许,而且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又并非十分明晰,那么,在校园里静下心来,多沉浸两三年,并非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儿。
毕竟,人生那么长,再多两三年的学习光阴,并不会真耽误你什么,反倒会为你的生命增值。”
还有这样的:
“因为晚上没法早睡,现在每天,只能六点半起床,实事求是地说,这已经不算早起了,因为我之前,一直是六点之前起床的。
好在,一直坚持着,当然也不能说坚持,因为坚持总带着一种“努力和勉强”的感觉,而早起,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其实在读上面这几段句子之前,为避免哮喘发作,我已自备药物。
关于这些导师们的哮喘问题限于篇幅我不再一一列举分析,也不再去“修改病句”。
以上举例不针对谁但是欢迎你对号入座。
不说内容怎么样,语句都不通顺,磕磕巴巴。天天顶着导师的牌子,仗着平台的特权在首页上“站街卖肉”,好意思?有些年龄不小了,稍微考虑下脸面。
一个写作者应该保持对于文字的追求,在保证规范的前提下追求美和流畅。如果你说这种“畸形”的错落有致和不流畅是你的风格,那么我会怀疑你的小学语文水平;如果某些导师疯狂的打逗号句号是为了充字数,那就是我错怪你了。还有这种操作?有的话很多人都著作等身了。
无论什么原因,但还请你好自为之。照顾一下读者的感受,你以为看标点符号不费流量?费流量不花钱?
阿来写的最后一首诗是《三十周岁时漫游若尔盖大草原》,当看到自然的无比广阔,他说从此我不再轻易说话,我要开始沉下心来思考。
很多人都急于表达,但却没有立场;很多人都张扬个性,但却没有自我。很多人都迷恋技巧,但却弄巧成拙。
作为一名作者,会说话是一种能力,能好好说话是一种需要反复锤炼的修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