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刚上高中,还未从初三的分离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我就遇到了魏长青,那个在我乱涂乱画的本子上写下那句:“逢人只需三分情,不可全抛一片心。”的少年。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顿住了,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好像很轻易就可以看懂一个人。
再后来一点,多次看到:“我懂你”那三个字才恍然大悟,认识很多人,走过很多路,左右都抵不过一句“我懂你”来得情真意切。
教学楼四层的那个教室,即使是金秋九月,头顶的风扇也依旧呼呼作响,电灯跟不要钱似的整日开着,还有刚刚结束不久的军训。
都好像在告诉我,还是那个热热闹闹的夏天,还是会有爬山虎从绿到渐黄、渐红。
眼珠转了一圈,不对,没有那群熟悉的人了啊?!然后整个人情绪又低落下来。
趴在桌子上,手里的笔在本子上画着看不懂的字符,突然有人在前面空着的凳子上坐下,夺过手中的笔哗哗在纸上写下一句话,然后看着我笑,上课铃响起,来人已经离开。
那是距离军训正式上课后没多久,我是一个记性很糟糕的人,甚至班里的同学都还没认全,呆滞了半晌,低头看本子上的话,心里默默读了好几遍:逢人只需三分情,不可全抛一片心。
后来有一次,和舍友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走到教学楼底下,背后突然有人冲上来,搂住我的脖子,我扭头看,原来是他,僵硬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走了几步后,旁边的舍友笑着说,“我先走了啊!”我一下子才反应过来,甩开他的胳膊,跟上舍友的步伐,熟不知转身的那一刹那脸红了个彻底,那是我第一次跟除家里人之外的非男性朋友那么亲密。
之后的很久,记忆里再无交集。
高二下册那年,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管是舍友还是班里,好多人都开始议论一件事,魏长青跟他的好兄弟决裂了,因为一个女孩,尽管他们两个曾是最好的兄弟。
事情愈演愈烈,那个冬天我亲眼看到那个叫魏长青的男孩,在食堂的侧门和他最好的兄弟对峙,在教室的某个课间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在后排大喊,我转头的时候,他的拳头刚好锤上僵硬苍白的墙壁,紧接着是脸上肆意的泪。
最终,那个女孩喜欢上的是他的好兄弟,那个在我本子上写下“逢人只需三分情,不可全抛一片心。”的男孩失意了好久之后,重新吊儿郎当笑嘻嘻地生活。
高考过后,尽管成绩不理想,我还是迫不及待地逃离了那个令我压抑的教室,一下子放松下来,也将很多回忆不经意间遗忘。
又过了两年,我开始断断续续的和一些人联系,又听说他上了两年补习班,因为想考理想中的大学,想念喜欢的专业。
高考出分那天,我没忍住给他发了消息,“多少分啊?”他回了我,我想,你终于可以圆梦了,之后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再无话。
前几天和朋友去广场散步,碰到高中一个宿舍的室友,惊喜地上前去打招呼,寒暄了半天,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玲妹妹,你没认出我。一抬头,发现他就站在我面前,他长高了,也壮了,真的成熟了很多。我笑着抬头看他,跟他说,你壮了好多,变成熟了。
“你直接就说胖了呗,补了两年,能不成熟嘛。”我笑笑,然后转头去和舍友聊,不久后告别。
我外号挺多的,但只有他一个人叫过我“玲妹妹”。
年少轻狂时,也曾想着,此间少年郎莫不就是那心头朱砂痣,后来才知,不是所有的“欢喜”二字都可以倒过来念。
年年岁岁,慌慌张张,我也会有那个可以把“你是年少的欢喜”倒过来念的男孩。
我会爱他很久很久,我们会去我曾经书里无数次憧憬过的地方旅行,偶尔在某个城市驻足,突然想起在那个城市的少年,然后笑着和牵着自己手的人远去。
所幸,谢谢遇见。